“哥哥就在里面了。”宋璋指着那间病房,眼眸深深。
季妃安沉默的看着,眼里满含歉疚,宋璋笑笑便沉默的走开:“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季妃安点头,见宋璋走远,她才小心的透过窗户看向病房,病房里有很多病人可是他却是季妃安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
虽然容貌跟几年前相差无几,可是眼睛和面上都多了些许沧桑,他拿着画笔画着素描,季妃安仿佛又看到了许多年前,年轻的他,青春年少,白色的休闲鞋,简单的格子衬衫背着画架到处采生。
在看现在他,沉默的仿佛海边任凭惊涛骇浪的岩石。
他本应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只是因为自己才会堕落深渊,如果说裴锦城是她永远的恨,那宋郢就是她永远的过与悔……
鼓起勇气想要推开那扇门,一个声音却在背后叫住了她。
“您好!”
她回头是一个护士,那个护士看到她也是一愣,但只有几秒便垂下了眼眸,换了一副颇为不屑的模样。
“来找宋郢的?”
她点头。
护士对着她投来讽刺的眼神:“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见季妃安不配合,护士又不屑道。
“我是护士,我很了解他的病情,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犹豫的季妃安最终妥协,跟着她来到了一个小的办公室。
“护士小姐,宋郢先生…好些了吗?”
护士不耐烦的放下病历板,她听到了很大的一声闷响,这个女人对自己很不待见,至于原因她也不知道。
“小姐,请你自重,据我所知宋郢是你的代课老师吧!师生之间怎么可以用这么亲密的称呼,你应该尊称为宋老师……”
季妃安早就不是当初随便谁都可以拿捏的小女孩儿,给她几分脸面只是因为她是护士,可她这样没有界限的提醒她很不喜欢。
“我怎样称呼他是我的自由,他现在早就不是我的代课老师了,该怎么称呼他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您来提醒。”
对于她的桀骜护士很是看不上,仿佛在她的眼里自己就应该是个唯唯诺诺的人,对她的话感到羞耻的人。
“那宋郢真是瞎了眼了,教出了这么个东西。 ”
季妃安皱起眉:“你让我来这里谈宋郢就是为了呛我的?你还有别的事吗?是想我和你在这里打架进派出所是吗?!”她不喜欢浪费没必要的时间。
“你什么意思啊!“女人恼羞成怒死盯着她。
“你什么意思啊,越说越过分,是我给你脸了?但是你凭什么以为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一个你可以随意羞辱的人?你谁啊? ”她倾身冷冷的盯着那个护士,她长的本就高挑又穿着高跟鞋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护士闷闷的和她拉开距离:“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丹琪宋郢应该跟你提过。”
季妃安只冷笑,怪不得处处针对她,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漂亮的指甲:“不好意思,他真没有对我提过,所以你是他的过去式?那我也不在乎的,如果你拦住我是为了撒气,那你可能找错对象了。 ”说罢就要拉开房门。
“你站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丹琪气的跺脚,一脸羞愤。
“我说错了?”季妃安挑眉,如果不是情仇她会对自己一通莫名其妙的输出吗?她又不傻!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只是修的系不同,他是绘画系的才子,我是医学系的。但我们的关系很好,一直到他去辉盛任教都很好。”丹琪眼眸里闪过快的不能捕捉的低落。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他忽然之间冷漠了,而自己有一次去辉盛的校园见到了他,那天他坐在那棵树下,那么有耐心的教一个女孩儿画画,如果不是那个女孩儿她想她会和宋郢在一起的。
而那个女孩儿就是眼前这个季妃安!
“所以呢?你是求爱不成是吗?”
丹琪咬着牙,冷哼一声,忽然仿佛有了极大的底气朝她迈近:“季小姐你别管我是不是求爱不成?但你要是进去一定碰一鼻子灰你信吗?”
季妃安沉着的脸上露出了丝丝不安。
“季小姐,宋郢本来可以是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画家,是你的出现打乱了一切啊 是你连累了他,他怎么会进监狱!你以为你毁的是他吗?你毁的是他的整个人生! ”
季妃安低着头,那一直是她心里的刺,无时无刻的折磨着她的良心,每每提到宋郢以前的美好,她就会心如刀割。
“看来季小姐很清楚了,那就提着你的东西走吧!他不需要你的关心。”
季妃安攥紧手,喊住了丹琪:“我只想关心他,你知道一个一有空就跑到佛祖面前去跪着的人她心里有多煎熬吗?我只想看看他。 ”
丹琪气的鼻子里都能出气,有人想探视病人她也没有权限阻止,但是她绝不允许这个女人对他再有非分。
“但我觉得你现在不要刺激病人得好,如果他见到你悲愤交加把你赶出去是小事,他的声带刚刚做了手术,恢复不好是大事。”
季妃安沉默的抓着果篮的提藤,失魂落魄。
知道她今天是不见到人不走 ,丹琪便说:“一会儿我要进去给他换药,那个药味道很大容易灼伤眼睛,那时我给他蒙一条白纱布,你在进去就好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季妃安缓缓的勾起唇,抑制不住的高兴,只要能见到他就好了。
“宋郢,该换药了!”丹琪推着推车微笑的和他打着招呼,宋郢默然的点头,进了监狱几年他早就没有了年少的生机勃勃。
拿下画本便躺在了病床上,丹琪正好看到了他的素描,不出意外的那画里面的人还是那一张脸,自从他进医院开始一有空就会画季妃安,或长发或短发,恐怕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季妃安长什么样子。
她曾经试图问过他对这个女孩儿是什么心思,他的目光总是柔软的像:“是我一个很好很好的学生。”
她有时候也会生气,夺过他的画旁敲侧击的试探:“如果有一天这个女孩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
她看到了宋郢眼里闪过的惊喜像破晓一般充满生命力,然后又像盖上了乌云渐渐暗淡,自惭形秽,他说:“她该配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谁都听得出来那是什么意思,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个姑娘,而不是他不喜欢那个姑娘,他甚至为了保全那个姑娘的名声,一直说他们是师生,只是一个没有捅破窗户纸的谎言。
她敢打赌,如果不是宋郢堕落成这样 如果宋郢顺利的在盛辉转了正成了前程似锦的大画家,他一定不会顾及什么师生去追那个少女。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隔多少岁,能在盛辉成了季妃安的代课老师只是因为他优秀而已,可那不代表不能去爱。
他现在依旧把那份爱藏在心里,仅仅是因为他可悲的遭遇,他自卑的感觉自己早已配不上那个姑娘,所以出狱没告诉她,进医院也没有告诉她!
季妃安也一样,他看宋郢小心而纯粹,就是那种卑微的仰望,即使她现在是这样的光彩照人,她看宋郢的时候依旧像个长不大的姑娘,那不是暗恋又是什么?
只是她不能让他们的爱意疯长,因为谁都有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利,爱是自私的!如果他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那不能怪自己,只能是他们没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