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一声震天响的肠鸣从赵小虎肚子里传来，在安静的大巴车里格外刺耳。
“班...班长...”赵小虎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向前探身，“能不能停一下买点吃的？我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李昊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冰：“六个小时都忍不了？当兵第一天教你的纪律呢？”
张浩眼珠一转，换了个策略：“那...那停下车去上个厕所总行吧？我膀胱都快炸了！”
“憋着。”李昊的语气不容置疑，“特种兵敌后潜伏三天三夜不动都是常事。”
徐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张浩狠狠瞪了一眼。赵小虎和张浩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坐在中间的白夜。
白夜无奈地叹了口气，黑发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他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李昊的衣角：“哥...我饿了。”
整个车厢瞬间安静得可怕。李昊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对上白夜那双跟他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清澈见底。
“......”李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司机，前面服务区停一下。”
“耶！”赵小虎刚要欢呼，就被李昊一个死亡凝视瞪得把欢呼咽了回去。
大巴缓缓驶入服务区，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嘎吱声。六人依次下车，十月的阳光晒得人睁不开眼。
“都给我听好了，”李昊整理着常服领口，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我们是军人，注意形象。”他的目光最后钉在张浩和赵小虎身上，“你们两个，别给我乱跑，跟紧了。敢惹事今晚加练十公里。”
服务区里人来人往，不少路人看到这支穿着军装的队伍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特别是走在中间的白夜，干净精致的面容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快看！那个兵哥哥好帅啊！”
“是明星来拍军旅剧吗？皮肤好白...”
“嘘...他们往超市去了...”
徐哲不自觉地往白夜身边靠了靠，挡住了部分视线。白夜似乎对周围的骚动毫无察觉，专注地看着超市入口处的指示牌。
“白神，”赵小虎小声嘀咕，“那些妹子都在拍你呢...”
白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走路。”
自动门“叮”的一声滑开，冷气混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每人拿个三明治就行了，”李昊站在货架前，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所有人听清，“多的自己付钱。”
说完，他转向白夜，语气瞬间柔和了八度：“小白，想吃什么随便拿，哥给你买。”
“噗——”王凯赶紧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张浩和赵小虎同时垮下脸：“班长！这不公平！”
“有意见？”李昊一个眼刀甩过去。
两人立刻缩着脖子摇头，活像两只受惊的鹌鹑。徐哲和王凯站在后面，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白夜走到冷藏柜前，指尖轻轻点着玻璃：“这个...还有——”
李昊二话不说，把白夜看过的饭团、三明治、酸奶一样样往购物篮里放，不管白夜有没有说想要。转眼间，篮子里已经堆成了小山。
“哥，够了。”白夜轻声说。
李昊又往篮子里扔了两包饼干：“路上时间长，多备点。”顿了顿又补充，“再拿盒牛奶？”
赵小虎眼巴巴地看着货架上的红烧牛肉面，咽了口唾沫：“班长...我能...”
“不能。”李昊头也不抬，“拿你的三明治去。”
张浩趁李昊不注意，偷偷往购物篮里塞了一包辣条，被王凯眼疾手快地拎出来：“找死啊？想让全车人陪你闻辣条味？”
“王班...”张浩哭丧着脸，“就一包...”
王凯把辣条放回货架，压低声音：“等到了基地，我柜子里有存货，分你一半。”
张浩眼睛一亮：“真的？”
“嘘！”王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让老李听见。”
收银台前，李昊把白夜的那堆食物单独装袋，然后冷冷地看着其他人：“自己付钱。”
赵小虎捏着皱巴巴的二十块钱，可怜兮兮地买了个最便宜的三明治。张浩更惨，掏遍所有口袋只凑出几个硬币。
“班长...”张浩试图卖惨，“我就剩三块五了...”
李昊已经拎着两大袋食物往门口走了：“那就饿着。”
白夜落在最后，趁李昊不注意，快速在收银台又拿了两盒牛奶和几个饭团，扫码付款后塞给了徐哲。
“给他们的。”白夜的声音很轻，朝张浩和赵小虎的方向努了努嘴。
徐哲心头一暖，点点头把食物藏进了外套里。回到车上后，他悄悄把食物分给了眼巴巴的两人。
“白神万岁！”赵小虎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撕开饭团包装就往嘴里塞。
张浩狼吞虎咽地吃着，含糊不清地说：“徐哥...你帮我们谢谢白神...呜呜太好吃了...”
李昊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但什么也没说。
大巴重新驶上高速公路，白夜喝着酸奶，嘴角沾了一点白色奶渍。李昊从前排递来一包纸巾：“擦擦。”
白夜接过纸巾，不经意间露出了手腕上的一条手链。李昊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这手链是？”
白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把袖口往下拉了拉：“我哥送的。”
徐哲注意到这个细微的互动，忍不住问道：“白夜，你和李班以前就认识？”
白夜还没回答，前排就传来李昊的冷哼：“徐哲，话这么多？”
王凯笑着打圆场：“老李你别吓着孩子们。”他转过头，“小白确实跟我们有...”
“王凯！”李昊的声音里带着警告。
王凯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冲徐哲眨眨眼，转回了身。
赵小虎凑过来小声问：“白神，你手腕上那是...”
“我哥送给我的。”白夜简短地回答。
张浩突然想到什么：“对了白神，你今年到底多大啊？看着好小...”
“十七。”白夜平静地说。
“什么？！”赵小虎的惊叫声差点掀翻车顶，“你真的十七？！我还以为班长逗我们玩的呢！”
李昊从前排扔过来一个空矿泉水瓶，精准地砸在赵小虎头上：“安静！”
王凯憋着笑解释：“都说了，小白是特招的，本来该去军校，被老团长硬要过来的。”
“怪不得班长这么照顾你...”张浩恍然大悟，“原来你还是个孩子啊！”
白夜皱了皱眉：“我不是孩子。”
“在我们眼里你就是。”王凯笑道，“老李把你当亲弟弟疼呢。”
李昊的耳根微微发红：“王凯，你话太多了。”
徐哲看着白夜精致的侧脸，突然觉得心里某处柔软了一下。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白夜的黑发上，镀上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看什么？”白夜察觉到徐哲的视线。
徐哲慌忙移开目光：“没...没什么。”
赵小虎突然贼兮兮地凑过来：“徐哥，你是不是...”
“赵小虎！”李昊的声音从前方炸响，“再废话今晚加练二十公里！”
车内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均匀的呼吸声。
“小白，你可以再睡一会儿，还有六个小时才到呢。”李昊说道。
白夜点了点头：“好。”
白夜渐渐闭上了眼睛。徐哲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突然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