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的山间寒风刺骨，枯黄的杂草上覆着一层薄霜，泥泞的山路被新兵们的作战靴踩出杂乱的痕迹，每一步都带起细碎的冰碴。徐哲调整着呼吸，白雾从口中呵出，汗水顺着眉骨滑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他的肺部像是被冷风割裂一般灼痛，25公斤的负重让每一步都变得沉重。
但白夜始终跑在前面，呼吸均匀。
少年的背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步伐稳健得不像话。他的右臂已经完全恢复，只是五周未用，动作略显生涩，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徐哲死死盯着那个背影，咬紧牙关加速，却始终差着六分钟的距离。
当白夜冲过终点线时，李昊掐下秒表，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43分15秒，比优秀线快了整整7分钟。
“第一，优秀。”李昊的声音里藏着一丝骄傲，但脸上依旧严肃，“徐哲！”
徐哲喘着粗气冲过终点，作训服被汗水浸透，冷风一吹，布料紧贴在背上，寒意刺骨。49分26秒，同样是优秀，但比白夜慢了六分多钟。
“第二，优秀。”李昊瞥了他一眼，“还能更快。”
徐哲没反驳，只是抹了把汗，看向正在补水的白夜。少年仰头灌水的动作干净利落，喉结滚动时带起颈侧筋骨的起伏，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散开。
“白神牛逼啊！”张浩跌跌撞撞地冲过终点，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白雾从嘴里喷出，“我他妈……破天荒拿了个良好！”
赵小虎最后一个抵达，脸色发白，扶着膝盖干呕，鼻涕都快冻住了：“及格……我及格了……”
王凯吹了声哨子，声音在冷风中格外尖锐：“休息十分钟，下一项——400米战术障碍场！”
——
障碍场设在训练场东侧，泥泞的地面结了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矮墙、铁丝网、独木桥、深坑依次排列，远处还有模拟枪声的音响制造干扰，寒风卷着枯叶从场地上呼啸而过。
“标准！”李昊背着手站在起点，呼出的白雾在面前凝结，“2分35秒及格，2分20秒良好，2分05秒以内优秀！”
白夜站在第一组，活动着手腕，指尖因低温微微发红。他的右臂已经完全恢复，但五周未用，肌肉记忆需要重新唤醒。徐哲站在他旁边，余光扫过少年的侧脸——白夜的眼神专注而平静，仿佛这不是考核，而只是一次普通训练。
“预备——”
哨声刺破寒冷的空气。
白夜如离弦之箭冲出，第一步就领先半个身位。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多余，矮墙前一个蹬踏，左手撑墙顶，翻身而过，落地时已经调整好重心，直奔铁丝网。
徐哲紧随其后，矮墙翻越干净利落，但落地时多了一个缓冲步——就这一步，让他和白夜的差距拉大到了三秒。
铁丝网低姿匍匐段，冰泥混合着枯草，白夜的身体几乎贴地，手肘和膝盖交替发力，速度丝毫不减。徐哲咬牙跟上，但呼吸已经乱了节奏，冷风灌进喉咙，像刀割一样疼。
“操……”张浩在后面骂了一声，被铁丝网勾住了背带，冻僵的手指半天解不开。
独木桥平衡段结了薄冰，白夜的步伐稳得像是在平地上行走。他的核心力量强得惊人，双臂微张保持平衡，速度甚至没有减慢。徐哲紧随其后，但桥面湿滑，他不得不放慢速度调整重心——又落后三秒。
最后的深坑攀爬，白夜一跃而下，落地翻滚卸力，随即借势蹬壁，双手抓住坑沿，一个引体向上翻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沓。
1分58秒。
李昊的秒表定格，王凯吹响哨子：“优秀！”
徐哲冲过终点时，秒表显示2分04秒——同样是优秀，但依然比白夜慢。
“漂亮！”张浩瘫在地上，呼出的白雾在面前飘散，“我2分18秒，良好！知足了！”
赵小虎的成绩是2分29秒。他挂在深坑边缘，手指冻得通红，哭丧着脸：“班长……拉我一把……”
李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
射击场设在背风坡，寒风被土坡挡住，但低温依旧让枪管摸上去刺骨。100米外的胸环靶在风中微微晃动，新兵们趴伏在射击位，枪托抵肩，呼出的白雾在瞄准镜前凝结又消散。
“标准！”王凯拿着扩音器，声音在冷空气中格外清晰，“30发子弹，卧姿、跪姿、立姿各10发。30秒内完成换弹匣！”
白夜检查枪械的动作很轻，但每个细节都精准到位。五周未用右手，他的握枪姿势略显生涩，但调整得极快。徐哲侧目看去，少年已经进入状态，眼神锐利如刀，呼出的白雾在枪管旁缓缓散开。
“卧姿——准备！”
枪声骤响，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脆。
白夜的第一发子弹破空而出，正中靶心。接下来的九发，弹孔几乎重叠，在靶纸上凿出一个完美的圆。
“换弹匣！30秒倒计时！”
白夜卸下空弹匣的动作干脆利落，冻得微红的手指没有丝毫迟钝，新弹匣“咔嗒”入位，枪机回膛，整个过程不到15秒。徐哲的换弹速度也不慢，但余光瞥见白夜已经重新瞄准，呼吸平稳得像没有经历过任何中断。
“跪姿——射击！”
白夜的膝盖稳稳抵地，右肘架在左臂上，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支撑。十发子弹再次全部命中十环，弹孔间距不超过三厘米。
徐哲的呼吸微微急促。他的成绩也很好——20发上靶，其中18发在九环以内——但和白夜相比，差距显而易见。
“立姿——最后十发！”
这是最难的部分。无依托立姿射击，风力干扰，呼吸控制，低温让手指僵硬，任何一个细节失误都会导致脱靶。
白夜站得笔直，双臂形成一个完美的稳定平台。他的呼吸节奏与扣扳机的时机完美同步，十发子弹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引导，全部钉在靶心。
当最后一发子弹击发完毕，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卷过靶场的呼啸声。
“报靶！”李昊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急切。
对讲机里传来报靶员难以置信的声音：“30发30中……全……部十环。”
张浩的枪“啪”地掉在地上：“卧槽……”
赵小虎直接跪了，冻得鼻涕横流：“这他妈是人？这世界不公平啊啊啊！”
徐哲站在原地，胸口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不是嫉妒，不是挫败，而是一种近乎震撼的佩服。白夜的实力强得不像话，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顶峰。
白夜卸下弹匣，枪械检查完毕后归位。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呼出的白雾在面前散开，仿佛刚才的惊艳表现只是日常训练。
“优秀。”李昊走到白夜面前，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很低，但足够清晰，“继续保持。”
王凯吹响哨子，声音在寒风中格外刺耳：“上午考核结束！下午继续！”
新兵们三三两两离开射击场，议论声此起彼伏，呼出的白雾在人群中交织。徐哲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白夜的背影上。少年正独自收拾装备，动作利落而专注，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缓缓消散。
“还不走？”张浩拍了拍徐哲的肩膀，冻得直跺脚，“吃饭去啊！再晚汤都结冰了！”
徐哲回过神：“……嗯。”
他最后看了一眼白夜，转身跟上队伍，呼出的白雾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