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某一天，她和往常一样下楼吃饭。
远远的就听到了几个兽夫压低嗓音说话，虽然听不清内容，但是语气很欢快。
本来她也懒得搭理，可刚到楼梯口却听到了他们在计划买安抚素。
也听到了他们中不知谁说了一句要不是买这些天然食材，也不至于现在才攒够买安抚素的钱。
接下来她听到很清晰的一句，“要是她死了就好了。”
“花眠”的脚步顿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世界上想让她活下来的人都不在了，她也变得面目全非，再也不是那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了。
那天她没去吃晚饭。
而是扭头回了屋。
恍惚的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忘了时间的流逝。
没坐多久突然就发病了，心脏像是一个面团，被人揉碎捏烂。
如果是往日，她会吃床头里的止痛药。
但那天她没吃。
可能是怕她错过晚饭，迁怒他们，兽夫中那个墨绿色长发的兽人过来叫她下楼吃饭，但她不记得他的名字。
看他眼里的厌恶，她冷笑着让他跪下。
他虽然恨她，但也跪了，一副不屈的模样，让她感到恶心。
心口的刺痛让她恶意翻滚，她抬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花眠知道，从打巴掌开始，她就成了“她”。
记忆也像是回溯结束了，突然就断了，而她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
花眠茫然的看着洁白的天花板，表情空白。
那记忆像是被解封了，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她甚至分不清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
“夫人，你醒了。”
花眠被握住了手，温热从手心升腾，她看到了一张有些苍白，却也清俊雅致的面容。
”匹配到什么人，也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郁瑾在很多年前说的话，清晰的浮现在了脑海里，就像是昨天的事。
她下意识把手抽了出来。
郁瑾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在毫无防备下，让她抽回了手。
他有些愕然的看着她。
却在她眼里看到了来不及收起的冷淡和不耐。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说什么话了，傻乎乎的抬着空了的手心。
几个呼吸后，他才找回了她的声音。
“我……夫人，你不高兴吗？”
花眠懒得搭理他，闭上了眼睛装睡。
郁瑾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以及看起来分外脆弱的眉目，万千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让他无措。
他出神的看着她就算是病弱，也显得分外漂亮的小脸。
是他哪句话没说对？
可他统共就说了两句话，话里也没有歧义。
可为什么？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讨厌他？甚至都不想看到他。
郁瑾分析不出东西来，攥紧的拳头因为用劲儿太大，手骨突出泛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花眠均匀的呼吸声，这会儿确实是睡着了。
他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给她整理好了被角。
夫人应该是身体不舒服，所以不想说话，并不是讨厌他。
这句话在郁瑾的脑海里翻滚，闹得他睡不着觉。
后来的三个月里，除了南宫政来了几次后，其余的时间都是郁瑾守着花眠。
也是在这样亲近的距离里，他切实的感受到了花眠对他的冷淡。
往日的种种就像是一场梦。
她无情得让人心碎。
郁瑾不知道花眠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花眠的手术成功了，她身体里的安抚素在逐渐积累，卓游人造源实验的第一步稳稳的踏了出去。
可郁瑾不觉得高兴。
他怀疑手术有副作用，影响了花眠的性格。
“你是不是有病？手术的副作用怎么可能会改变性格？这不符合医学常识。”
卓游看着眼下青黑，短短三个月瘦了十斤，还在连夜翻阅资料的兽人，咽下了自己刻薄的吐槽。
他现在感觉爱情是毒药了，太可怕了，完全没有逻辑。
先是小雌性在一场手术后，突然从温柔活泼的性格，变成了冷淡不搭理人的模样。
要不是那场手术是他做的，他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中途换人了。
再就是郁瑾紧绷到随时可能碎掉的状态。
原本冷静又自律的兽人，居然开始依赖尼古丁了。
他每天白天就守在小雌性身边，晚上就一边抽烟，一边查资料，企图找到科学的解释。
要不是屋里的换气系统是联邦产的最新款，这个屋里怕是要被熏黄了。
郁瑾靠着吸烟提神，舒缓自己岌岌可危，随时崩断的神经。
他一定能找到科学的解释，一定能。
卓游看着郁瑾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还在咬牙看资料的模样，都有点心酸了。
郁瑾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他想了想，决定给他来一剂猛药。
“你说小雌性是不是不喜欢你了？”
郁瑾突然扭头看向了他，眼神冰冷，“闭嘴。”
“你不要逃避现实，她明显是厌了你了。”卓游观察着郁瑾的神色。
砰！
郁瑾一言不发，突然一拳头砸到了卓游脸上，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得卓游眼冒金星，差点没疼晕过去。
“嘶……”
“你他妈打我有什么用？她之前不是喜欢你吗？你就不能重新追求她吗？”
“嘶……痛死我了。”
卓游捂着脸气得不行。
“窝囊废，你连个理由都不敢问，怂成你这样的也是少见了！”
卓游气得嘲讽起了郁瑾。
却发现郁瑾的眼睛越来越亮。
“对，我可以重新追求她……”
郁瑾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不顾挨打了的卓游，大步走出了门。
留下卓游气得闭眼。
他也算是帮了郁瑾一把吧？
看着郁瑾长得人模人样，居然是个恩将仇报的。
“好好做研究不行吗？非得碰感情。嘶……痛死我了，这是下的死手啊。”
卓游自言自语。
郁瑾脑子一热冲到花眠的病房外后，看着那扇门，犹豫了几次，又看了看时间，最后决定在门口等到天亮。
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是精神十分亢奋。
……
“夫人，我们能不能谈谈？”
花眠嗅到了很淡的烟草味道，眼神微动。
接着冷眼看向了一大早就跪在床边，一脸憔悴，还忐忑不安的郁瑾。
“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