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山躲在人群的边缘努力将自己缩成团,生怕被林绍国给认出来。
看着林绍国短时间就卖出去三件皮衣,方远山简直嫉妒的要抓狂。
凭什么?
凭什么林绍国就能这么风光?
那些人眼瞎了吗?
看不出他林绍国就是个投机倒把的奸商?
方远山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但这痛楚远不及他心头那股妒火烧得旺。
就在刚才,他眼睁睁看着,短短十几分钟林绍国又笑容可掬地送走了两位顾客。
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提着一件款式沉稳的黑色皮衣,一边走一边还不住地回头朝林绍国点头致谢,嘴里说着:“林老板,你这皮衣是真不错,下次我带我那几个哥们儿也过来看看!”
林绍国乐呵呵地摆手:“好嘞,随时欢迎!保证给您挑到满意的!”
紧接着,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时髦,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从店里出来,胳膊上搭着一件棕色的短款皮夹克,吹着口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方远山看得清楚,那小伙子从兜里掏钱的时候,露出来的是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又是一笔!
他粗略地在心里算了一下,刚才那两件皮衣,少说也得卖个十几块钱!
加上之前听到的那一件,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林绍国这小子就轻轻松松入账将近二十块!
二十块啊!
他方远山辛辛苦苦守一天店,求爷爷告奶奶,赔着笑脸,也不一定能赚到这个数的一半!
凭什么他林绍国站着就把钱赚了?
方远山的眼珠子彻底红了,死死盯着林绍国那张挂着和煦笑容的脸,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那张虚伪的笑脸撕个粉碎!
林绍国此刻正站在货架旁,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抬手理了理衣领,动作潇洒,完全不像个刚从乡下来的土包子。
伸出手轻轻拂过一件挂在衣架上的皮衣。
送走了最后一位挑选许久的顾客,林绍国长舒了一口气,目光扫过略显空荡的货架。
此刻店里暂时没有其他客人,几个伙计正在忙着整理被翻乱的衣物。
林绍国背着手,踱了两步,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思索什么。
他走到靠近门口的位置,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声音不大:“嗯……这批皮衣的款式虽然经典,卖得也还行,不过,这几天的销售速度明显降下来了。”
“看来,也是时候把压箱底的新款式拿出来了。老是这几样,大家看久了也会腻味的。”
方远山竖着耳朵,将林绍国这番话听了个一字不落!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
新……新款式?!
林绍国这狗娘养的,竟然还有新款式?!
方远山的心脏猛地一抽,像是被人用铁钳狠狠夹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林绍国不过是运气好,搞到了一批时髦的皮衣,所以才能压他一头。
可现在听林绍国这意思,他手头上竟然还藏着更厉害的后招?
如果说之前那些皮衣已经让林绍国赚得盆满钵满了,那这个所谓的“新款式”,岂不是更加……
方远山不敢再想下去,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小看了林绍国!
这个从乡下来的泥腿子,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妈的,这小子肚子里憋着坏水呢!
“新款式……”
方远山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
如果……如果他能把林绍国的新款式搞到手……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狂滋长。
他娘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你能有新款式,老子难道就不能有?
方远山压低了帽檐,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得想个办法,必须想个办法!
方远山几乎是撞回了自己的铺子。
许月正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积了灰的柜台,见他这副失魂落魄又怒火中烧的模样,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远山哥,你去哪儿?”
许月的声音顿了一下,对着方远山说道。
“你少管我!”方远山烦躁地挥了挥手,一屁股坐在吱呀作响的木凳上,帽子被他狠狠掼在桌上。
“林绍国那小子,他……他他妈的有新款式!藏着掖着,就等着阴老子呢!”
许月掸灰的动作顿了顿,这才正眼瞧了他一眼:“新款式?他一个乡下来的,能有什么新款式?别是听岔了吧你。再说了,就算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做出新款式来?”
这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方远山最痛的地方。
“我怎么就不能了?”方远山猛地站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现,“他林绍国三头六臂不成?他能搞出来,老子也能!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许月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只是这副无所谓的姿态,令的方远山越发的难受。
只见许月根本连正眼都不给方远山,转过身继续慢悠悠地打扫:“我看你是魔怔了,裁裁剪剪你会,画样子?呵,下辈子吧。”
方远山听见了,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跟许月争吵。
一股偏执的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新款式!
他也要搞出新款式!
要让林绍国知道,他方远山不是好惹的!
接下来的几天,方远山彻底变了个人,不再去店里守着,也不再出去瞎晃悠。
反而把自己关进了家里那间卧室中,说是要闭关钻研。
许月一开始还想劝几句,但见他油盐不进,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疯魔样子,也懒得再管。
只是每天送饭进去的时候,看着那满地乱扔的废纸、破布头,还有方远山那双熬得通红、布满血丝的眼睛,她心里就一阵阵发怵。
“远山,你这是何苦呢?那林绍国……他或许真有点门道,咱们,咱们安安分分做生意不行吗?”许月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滚!你懂什么!”
方远山像一头被惊扰的野兽,猛地从一堆破烂中抬起头,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沾着墨迹和灰尘,“老子马上就要成功了!等老子的新款式出来,要他林绍国跪在地上求我!”
卧室里弥漫着一股汗臭和纸张发霉的味道。
方远山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对着一块捡来的破皮革比比划划,嘴里念念有词。
他一会儿在纸上胡乱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线条,一会儿又拿起针线笨拙地缝合,结果不是歪歪扭扭,就是把自己的手扎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