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长秋见身边几个相熟的山贼,都在风流快活。
又瞥见村妇裸露,口舌发干,心里燥热,一股本能的欲望冲向脑袋。
付长秋心道,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自己,自己做了又怎样。
他手拿斧头,有些茫然的跟着众人在村里跑来跑去。
又想找金银,又想找美妇,心里也有点跃跃欲试,但又忐忑不安。
他无意识之中,扒开一间灶房的稻草堆,发现两名少女,被一老妇紧紧抱着。
付长秋也被吓到,赶紧把门关上。
两个少女,乱发粘着稻草,身体颤抖,绷住嘴巴,看着付长秋投来炽热的目光,赶紧闭上眼睛,眼泪流淌。
老妇极其惶恐,浑身颤栗,喃喃道:“好汉,饶命啊好汉。”
外面有人推门,付长秋喊道:“滚,老子忙着呢!”
“你他娘的。”脚步声渐远。
付长秋靠着门,举着斧头,百种念头在心间穿过。
巩县城。
比付长秋更纠结的人,便是知县宋文瑞。
十天前,河南巡抚玄默发檄文斥责宋文瑞:“邙岭小寇,百日未平,莫非坐待贼合流寇耶?”
确实,和各地乱窜的流贼比起,大明的高级官员们当然不屑理会杜二这样的小人物。
现在的河南,乱成一锅粥。
高迎祥、李自成,自湖北折返,攻破汝宁府真阳县,正准备攻打汝宁府城。
八大王张献忠,正佯攻信阳,牵制左良玉,主力绕道攻光州。
闯塌天刘国能,正带本部徘徊于汝宁府确山、遂平一带,与左良玉部拉锯,劫掠乡间筹粮。
过天星惠登相,在南阳府内乡县、浙川县一带,利用山区周旋,击溃明军汤九州的一支偏师。
上个月,也就是崇祯八年六月,邓玘部将王允成以克扣兵饷发动兵变,邓玘害怕,翻墙逃跑,坠地而亡。
河南巡抚玄默,正忙着收编邓玘残部。
河南府嵩县、永宁一带有号称毛葫芦的,带着矿工暴动,现在伏牛山一带劫掠。
所以即使宋文瑞请官军协防驻扎,也无兵可派。
宋文瑞仔细盘算了一下,县衙里的衙役和捕快,有二十人左右,听从典史魏光策。
黑石关巡检司马巡检那里有八十多名弓兵。
知县作为地方最高行政长官,对巡检司、民壮有直接指挥权。日常治安如剿匪、缉盗,可由知县下令,巡检司或民壮执行。
民壮属于徭役的一种,但周怀民已替村民以银代役,包买过了。
若是豁出脸面再征用民壮服役,恐生民变!
社兵并不属于民壮,而是乡绅自己出钱,召集乡社自发组织的乡勇,知县并没有权利调用指挥。
所以只能和周怀民协商,协助剿匪。
宋文瑞有些恼火,和偃师知县夏士誉书信已商定,各自从本县出兵,从邙岭东西两侧夹击杜二。
牌票早已发出,这个马巡检磨磨蹭蹭这么久,推脱军户被土寇劫掠逃散,一时难以凑齐,就不见动静。
看人家周怀民,头天收到信,次日就动起来,一路上车队、骡马成群,现在只怕从杨家庄到宋陵村的路都修好了!
闫有泰早就知道周怀民最近的大动作,现在已亲自赶到宋陵村。
周怀民笑道:“闫掌柜,这杨家庄至宋陵村的路一通,对你的好处也是大的很。”
闫有泰指着身后运送棉花的车队,笑道:“正是,正赶上给纺线坊运来棉花。”
白窑的陈家茂,开办了工具坊,不过并没有借贷,而是由周记投的本钱并占股,也运来了轧棉机和弹花机。
崔政现在真的长见识了,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
自己用田地抵押,从周记借钱,经农会介绍采购方,采购了棉花,机械。
利用村里已绝户的空房,吸纳附近女工,直接预支工钱,立刻就开始投入生产,第一天生产的纺线,第二天就被高业沟等大型的纺纱坊买走。
崔政十分佩服周怀民,在他的农会,不,是我们的农会协作之下,挣钱竟然这么简单。
他向闫有泰和各位农会要员拱手笑道:“各位,今日我方知咱们农会如此之便,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 明明各个纺纱坊也可以自己招募弹花工,为何要裁撤掉高业沟纺纱坊的轧棉、弹花、纺线组,却要从大老远从此处生产,再运过去?”
张国栋道:“这是为了让你们的村民有活干。”
黄必昌道:“大家一起参与进来,才能有更多的人有活干。”
周怀民笑道:“各位总结的不错,就是这样的道理。简单来说,在保持成本优势的情况下,每增加一个环节,即可创造更多的工作岗位。你们村还有三大优势。”
崔政惊奇道:“还有哪些?”
“其一:宋陵村紧挨官道和洛河码头,可方便在偃师、洛阳、嵩县收棉花,这是货源和运力的优势。”
“其二:附近一带的村子,已残破不堪,没有一两年是好不过来的,而轧棉、弹花都比较简单,正好可吸纳大量女工来做工。”
“其三:通过劳动分工,同样的人数,可提高百倍的产量。各位,这也是咱们周记出货成本之低的秘诀,希望大家要重视各个工坊的劳动分工。”
众人听了周会长此言,心道,既然是秘诀,为何还要说给这么多人听,虽然大多都是农会的,但这种事不应该列为传世秘方么?
张国栋好奇问道:“我说呢,有时我也奇怪,要说咱们的纺纱坊和外面区别并不大,虽然有了新式轧棉机和弹花机,但每月出货的布匹,却比织户自己在家做多几十倍。”
闫掌柜心里已是喜的发癫,却还有一些懊悔,这种发财的秘诀自己一来就能听到,可想而知平时自己错失了多少!
他赶忙问道:“周会长,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能不能说具体一些?”
周怀民道:“比如说,一个织户,自己在家先要采摘棉花,然后轧棉、弹花、卷棉、抽线、织布。这里面还有很多小的工序。一个月不过织布一匹左右。”
“但她在工坊里,只专心织布,熟练度大幅度上升,一两天便能织布一匹。”
崔政问道:“但也多雇了其他的轧棉、弹花工呢。”
周怀民笑道:“没错,但产出的布匹利润远大于织工的工钱。拿高业沟纺纱坊来说,八十人在工坊劳动分工之下,远比八十个织户自己在家纺的多百倍。你们如不相信,可在自家工坊里试一试。”
一直旁听的陈家茂点了点头:“正是,我之前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既然周会长交待了,就一定有其中的道理。我家的工具坊便是这样。”
说着,陈家茂拿起旁边一个铁锹:“这一个铁锹,之前我们村的铁匠,一个人做一把要一天,现在我们工具坊八个人,一天做二十多把。”
陈家茂指着铁锹的零件:“我们从周记买来铁锭之后,熔炼铁锭、锻打成型、制作柳钉、制作木柄、铆接,每个工序都有专人操作。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劳动分工。”
周怀民笑道:“正是,劳动分工的目的,是提高个人对单一工作的熟练度、技能水平,通过协作从而大幅度提高生产效率。远不是单个铁匠能比的。”
张国栋道:“所以,通过劳动分工,既培养了单个劳工的技能水平,也提升了出货数量,从而降低成本。”
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聊着工坊的一些管理心得和经营方法,只听一社兵突然跑了进来。
“社长,从北边来了许多难民!有个人说要当面见你,给你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