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大鹏湾。
夜色如墨,海浪拍打着防波堤,溅起的水花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张小燕站在南海工程指挥部的档案室门前,指尖轻轻抚过门锁上的电子识别器。
“滴——” 门禁系统亮起红灯,屏幕上跳出一行提示: 「权限不足,需二级密钥验证。」
中将站在她身后,低声道:“王副书记的腕表带,你确定是钥匙?”
张小燕没有回答,而是从公文包里取出那半块翡翠门禁卡,轻轻贴在识别器上。
「检测到北池b区权限,请输入生物密钥。」 她深吸一口气,将掌心覆上扫描区。
——林小梅的心跳频率,十七次波动,间隔0.3秒。 「验证通过。」
门锁“咔哒”一声弹开,档案室内的冷气扑面而来。
十分钟前,省人民医院。
林小梅的病房已被封锁,纪委的人正在调取监控。王副书记站在走廊尽头,面色阴沉地打着电话,腕上的鳄鱼皮表带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张小燕远远观察着,突然发现—— 那些鳄鱼鳞片的纹路,根本不是随机的。
她悄悄拍下照片,传给市公安局技术科分析。不久,她便收到消息:「放大看,这不是皮革纹理,是等高线。」
程亮的回复很快弹出: 「匹配成功,这是冷却池北区的立体结构图,每一道凸起代表一层防护门。」
张小燕眯起眼。 原来王副书记一直戴着地图。
现在,档案室内。
一排排金属柜整齐排列,每个抽屉上都贴着编号。张小燕径直走向最角落的柜子,输入翡翠门禁卡上的序列号。
抽屉缓缓滑出,里面是一份泛黄的档案袋,封口处盖着1997年的东钢集团公章。
中将戴上手套,小心拆开。 ——里面是一叠股权转让协议,最后一页的签名栏上,赫然写着「周正阳、马卫东、王建国」。
“果然。”张小燕冷笑,“职工持股会的股份,就是被他们三个私吞的。”
但更关键的是档案袋底部的一张老照片——1997年10月31日,东钢集团党委会的合影。
照片里,父亲张建军站在角落,而周正阳的手正搭在一个人的肩膀上。
——那个人,是一位威望很高的老领导。
“原来如此。”中将声音低沉,“当年改制的真正幕后推手,是他。”
张小燕的目光落在照片边缘的一处细节上。 周正阳的袖口,隐约露出一枚翡翠袖扣。
——和今天那个“医生”戴的,一模一样。
突然,档案室的灯灭了。 黑暗中,张小燕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金属器械碰撞的轻响。
“有人来了。”中将低声道。 她迅速将档案塞进内衬口袋,同时摸出手机,调出吴欢刚发来的消息: 「王副书记的专车刚刚离开医院,方向——大鹏湾。」
“看来他们发现我们找到证据了。”张小燕冷笑,“走,去码头。”
中将按住她:“等等,你听——”
远处,海浪声中,隐约传来引擎的轰鸣。
——不是汽车,是快艇。
五分钟后,码头。
三艘快艇停靠在岸边,几个黑影正匆忙搬运箱子。 张小燕躲在集装箱后,用手机拉近镜头,拍下箱体上的标签—— 「南海工程·批次7·特殊润滑剂」, 和联谊中心冷库里的一模一样。
“他们要销毁证据。”中将低声道,“那批被沉海的钢材,恐怕不止十二万吨。”
张小燕刚要说话,手机突然震动。 ——是郑国良发来的紧急消息: 「林小梅醒了,她说了一句话——‘钢印在鳄鱼皮里’。」
她猛地抬头,看向码头。 王副书记正站在其中一艘快艇旁,低头看表。
——他的鳄鱼皮表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抢表。”张小燕果断道。
凌晨3点17分。
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快艇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王副书记站在船头,低头看了眼腕表,鳄鱼皮表带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张小燕和中将潜伏在集装箱后,耳机里传来吴欢急促的声音: “表带里有东西!林小梅说,当年所有受贿官员的名单都藏在里面!”
中将眯起眼睛,低声道:“抢?”
“不,先盯住那批货。”张小燕盯着快艇上搬运的箱子,冷声道,“他们这么急着运走,里面绝对不止是‘润滑剂’。”
就在这时,王副书记突然抬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码头。
——他察觉到了什么。
“走!” 张小燕一把拽住中将,两人迅速隐入阴影。
王副书记的专车就停在码头不远处,司机正靠在车门上抽烟。
张小燕压低声音:“吴欢,能黑进他的车载系统吗?”
“已经在试了,但这辆车有军方级加密……等等,有漏洞!” 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声,“他的导航记录显示,今晚还去过一个地方——南山疗养院。”
中将眼神一凛:“省政协主席‘养病’的地方。” 张小燕冷笑:“看来有人急着串供。”
突然,码头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王副书记登上了快艇,而那几个黑影正加速搬运最后几个箱子。
“他们要跑了!” 中将当机立断:“分头行动,我去截船,你去拿表带!”
快艇刚刚离岸,中将已经跃上另一艘渔船,厉声喝道:“海事缉私!停船检查!”
王副书记脸色骤变,猛地回头,对船员吼道:“加速!”
快艇引擎咆哮,瞬间冲入夜色。
中将冷笑,掏出对讲机:“海警3队,目标已出港,坐标东经114.27,北纬22.45,拦截!”
——他早就安排了后手。
与此同时,张小燕已经潜到王副书记的专车旁。 司机刚掏出手机,就被她一记手刀放倒。
她迅速拉开车门,目光锁定副驾驶座上的真皮公文包。 ——王副书记登船前,把表摘下来了! 她拉开公文包,果然,那块鳄鱼皮表带的腕表就躺在夹层里。
“找到了!” 她捏住表带边缘,轻轻一掰—— “咔。” 表带内侧竟藏着一个微型存储器!
她迅速插入手机,文件瞬间解密—— 《1997年东钢改制特殊津贴发放记录》
——名单上赫然列着三十七个名字,包括现任省政协主席、两名副省长、五名厅级干部…… 而最后一栏,标注着: “南海工程,批次7-12,特殊处理费:2.7亿,接收账户:瑞士cR1092*****
张小燕瞳孔骤缩。
“原来如此……他们不仅私吞了股份,还借‘南海工程’洗钱!”
耳机里,郑国良突然接入通讯: “小燕,林小梅刚恢复了一段记忆——当年她不是‘意外坠楼’,而是因为发现了周正阳篡改的 ‘辐射病患死亡报告’!”
“报告在哪?” “她说……在南山疗养院,省政协主席的‘病历’里!”
张小燕猛地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影。 ——那里,正亮着几盏诡异的红灯。
就在此时,她的手机震动,一条加密短信弹出: “中纪委巡视组已进驻省委,政协主席‘突发心脏病’,正在抢救。”
张小燕冷笑。
“抢救?是怕他开口吧!”
她攥紧存储器,跳上越野车,一脚油门冲向南山疗养院。
——最后的证据,就在那里!
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张小燕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存储器塞进衬衫暗袋。
后视镜里,两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正悄然尾随。 \"程局,我需要疗养院平面图。\"她对着耳机说道,同时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甩进岔路。
\"正在传输。\"程亮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特别注意c区3楼,那里有独立的医疗档案室。\"
手机屏幕亮起三维地图,张小燕瞳孔骤缩——省政协主席的VIp病房与档案室直线距离不足十米,中间却隔着三道需要指纹认证的防火门。
轮胎摩擦声刺破夜空。尾随的轿车突然加速,副驾车窗降下,黑洞洞的枪口探了出来。
\"砰!\" 子弹击碎后窗玻璃的瞬间,张小燕猛踩刹车。
追击车辆来不及反应,直接冲出路基栽进山沟。她瞥见后视镜里腾起的火光,嘴角浮起冷笑——王副书记的嫡系司机,果然沉不住气。
疗养院的轮廓在雨幕中显现。那几盏诡异的红灯,原来是旋转的警灯。
三辆救护车停在主楼前,穿白大褂的人影正推着担架匆忙进出。
\"情况有变。\"张小燕熄火潜入树丛,\"不是说政协主席一个人抢救吗?\" 耳机里键盘声骤停,吴欢倒吸凉气:\"刚黑进他们的急诊系统...今晚共有七名'心脏病发作'的高干被送来,全是鳄鱼名单上的人!\"
消毒水味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张小燕借着护士推药车的间隙闪进更衣室,白大褂和口罩让她瞬间混进急救现场。
c区走廊的武警比平时多了一倍。
她低头推着空轮椅靠近时,听见两个警卫的窃窃私语: \"洗胃机换了三台...\" \"听说马老板送的茅台有问题...\" \"嘘!\"
病房门开合的刹那,张小燕看见心电监护仪上诡异的心律——不是心脏病应有的波形,而是规则的锯齿状尖峰。这与父亲笔记里记载的镉中毒症状完全一致。
档案室的门禁比预想中容易突破。吴欢远程操控消防系统,触发档案室上方的烟雾报警器。趁着警卫疏散的混乱,张小燕用护士顺来的门禁卡刷开了最后一道电子锁。
\"辐射病患死亡报告在G-97柜。\"吴欢提醒道,\"林小梅说封面印着东钢集团厂徽。\"
铁柜把手上的锈迹刮破了手套。当泛黄的档案袋被抽出时,一叠照片滑落在地——那是十二具遗体特写,每具尸体的锁骨处都烙着海鸥形状的焦痕。
\"不是普通辐射病...\"张小燕翻到末页的统计表,手指微微发抖,\"97年实际死亡47人,上报仅15人。差额32人的抚恤金去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统计表背面的复写纸痕迹,赫然显示着\"南海工程特别经费\"的字样,审批签名竟是已经\"心脏病发作\"的省发改委原主任。
大鹏湾方向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
张小燕冲到窗前,看见远处的海面腾起幽蓝的火光——正是中将追击快艇的方位。
\"海警频道截获通讯!\"吴欢的声音突然紧绷,\"快艇装载的根本不是润滑剂,是核潜艇报废的冷却棒!王副书记要...\" 耳机里突然刺耳的电流音。
几乎同时,疗养院的灯光全部熄灭,应急照明将走廊染成血红。
张小燕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手枪上膛的金属脆响。 \"他们发现你了!\"吴欢低吼,\"档案室有备用通道吗?\"
借着微光,张小燕注意到墙角通风管的螺丝有新近拧动的痕迹。
当她撬开栅栏时,管壁上黏着的半张送货单引起她的注意——\"南山疗养院专用矿泉水,批次:\"。 \"是运输核废料的水罐车!\"
她突然明白那些\"心脏病\"的真相,\"他们把镉污染物混入...\" 子弹击穿档案柜的巨响打断了她。
通风管里,张小燕摸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把老式左轮手枪,枪柄上刻着父亲名字的缩写。
......
当中纪委巡视组组长推开省委会议室大门时,墙上的电子钟正好跳到04:17。三十七把椅子上坐着三十五名脸色惨白的官员,缺席的两人正在南山疗养院洗胃。
\"各位同志。\"组长将鳄鱼名单投影在幕布上,\"这是王副书记表袋里找到的礼物。\"
会场死寂。
突然,省财政厅厅长的手机自动播放录音:\"...那批钢材的检测报告必须改...政协那边我打招呼...\"——正是王副书记的声音。 \"技术说明。\"
吴欢的身影出现在视频连线中,\"所有参会人员的手机都被植入了声控程序,当听到特定关键词时...\"他顿了顿,\"比如'南海工程',就会自动上传证据到纪委服务器。\"
省公安厅副厅长突然栽倒在地,他的茶杯里检测出与政协主席相同剂量的镉化合物。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会议记录员的钢笔正在悄悄拍摄每个人的表情。
......
当张小燕持枪冲出通风管出口,迎面撞上的是王副书记的枪口。
这位省委三把手的鳄鱼皮鞋沾满泥浆,定制西装被海水浸透,左手死死攥着个铅制容器。
\"张小燕,你知道这是什么?\"他晃了晃容器,里面传出液体晃动的闷响,\"当年你父亲采集的7号高炉样本,真正的原液。\"
中将的吼声从后方传来:\"小心!他衣服里有引爆装置!\"
王副书记笑了,用枪顶了顶金丝眼镜:\"1997年10月31号晚上,张建军也像你现在这样拿枪指着我。\"
他的拇指按下容器顶端的按钮,\"猜猜谁赢了?\"
\"砰!\" 枪声响起时,张小燕看见父亲的老左轮在自己手中冒烟。王副书记不可置信地低头,胸前扩散的血迹很快被雨水晕开。
那个铅容器滚落在地,被中将一个飞扑牢牢压住。 \"你父亲...当年...没敢开枪...\"王副书记跪倒在地,鳄鱼皮表带断裂开来,\"他女儿...倒是...\"
警笛声由远及近。
张小燕拾起染血的存储器,里面新增了一条十分钟前录制的视频——省委会议室里,有人偷偷将U盘塞进了茶水间的通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