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市委大礼堂。
全市处级以上干部坐满了会场。当吴欢陪同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走上主席台时，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金天跟在最后，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同志们，下面宣读省委决定...\"
组织部副部长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当念到金天调任省商务厅副厅长时，台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这个职位看似平调，实则是明升暗降——从实权市长变成了分管后勤的副厅长。
轮到金天表态发言时，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吴欢坐在主席台正中，面带微笑地记录着什么。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前排就坐的干部们，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马国涛低着头，手里的笔快要把笔记本戳破；
财政局局长不停地擦汗，领带已经歪到了一边；
而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则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会后。 市委一号会议室。
新任代市长的人选还没公布，但几个热门候选人已经接到了吴欢的单独谈话通知。
第一个进来的是常务副市长刘明。
\"吴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近期工作...\"刘明一坐下就开始滔滔不绝。
吴欢抬手打断：\"刘市长，你觉得省城投这件事，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刘明愣了一下，随即义正言辞：\"必须严肃查处！该补缴的补缴，该问责的问责！\"
\"好。\"吴欢点点头，\"那就由你牵头成立工作组，一周内拿出处理意见。\"
刘明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起来——这等于让他去得罪省里的一批人。
第二个进来的是市委副书记马国涛。
\"老马啊，\"吴欢亲切地给他倒了杯茶，\"省里可能要调整开发区领导班子，你有什么建议？\"
马国涛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这个...我觉得应该保持稳定...\"
\"有道理。\"吴欢翻开一个文件夹，\"不过审计发现开发区有几笔资金去向不明，你看...\"
马国涛的额头开始冒汗：\"我一定督促他们整改...\"
晚上七点 市委一号院
程蔚送来一份名单：\"书记，这是开发区管委会新班子的建议人选。\"
吴欢扫了一眼，发现全是踏实干事的干部，没有一个关系户。他满意地点点头：\"明天上常委会讨论。\"
\"还有件事。\"程蔚压低声音，\"金天临走前，把市政府办的几个心腹都安排到了实权岗位。\"
吴欢笑了：\"让他安排。等新市长到任，第一件事就是调整分工。\"
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起。吴欢接起来，听筒里传来杜明的声音：\"查清楚了，金天和张董事长的资金往来，是通过澳门的一个赌场洗白的。\"
\"证据确凿？\"
\"银行流水、监控录像一应俱全。随时可以收网。\"
吴欢看向窗外的夜色：\"再等等，等巡视组到了再说。\"
十月的滨海市，秋雨连绵。
中央巡视组的到来如同一柄利剑悬在滨海官场头顶。巡视组驻地设在滨海宾馆，门口二十四小时有武警站岗，所有谈话都在保密状态下进行。
吴欢作为市委书记，是第一个被谈话的对象。
\"吴欢同志，请谈谈滨海市在贯彻落实中央决策部署方面存在的问题。\"巡视组组长、正部级老干部郑卫国开门见山。
\"主要存在三个问题。\"吴欢早有准备，\"一是土地出让领域存在不规范现象，二是部分领导干部插手工程项目，三是开发区管理体制需要改革。\"
他递上一份厚厚的材料：\"这是我们的自查报告和相关证据。\"
郑卫国戴上老花镜，仔细翻看材料。当看到省城投拖欠土地出让金的部分时，眉头皱了起来：\"这个问题，省里知道吗？\"
\"我们向省发改委汇报过三次，但...\"吴欢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
郑卫国立刻就明白了。这件事涉及到省里的大佬。
他平静地说道：“吴书记，我们巡视组干的就是得罪人的事情，我们一定会把事情的是非曲折弄清楚。”
三天后。 市政府会议室。
巡视组约谈金天的谈话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当金天从会议室出来时，脸色灰白，西装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刚回到办公室，秘书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市长，纪委带走了张局长！\"
张局长是金天一手提拔的财政局长，掌握着大量秘密。
金天的手开始发抖，他抓起电话拨了一个省里的号码，却只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深夜 滨海宾馆
吴欢与郑卫国正在密谈。
\"小吴啊，你提供的线索很关键。\"郑卫国递过一份名单，\"这几个人，你怎么看？\"
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马国涛。
\"马国涛同志工作能力是有的，但在廉洁自律方面...\"吴欢欲言又止。
郑卫国心领神会：\"我们收到举报，他儿子在澳洲留学，每年花费上百万。\"
\"这个我不清楚。\"吴欢正色道，\"不过开发区那个项目，他确实打过招呼。\"
一周后 全市领导干部大会
郑卫国在会上通报了巡视发现的问题：\"滨海市存在领导干部插手工程项目、土地出让不规范等问题...\"
当念到\"省城投集团拖欠土地出让金1.2亿元\"时，会场一片哗然。
更劲爆的是，会议进行到一半，省纪委副书记突然走上主席台，在郑卫国耳边低语几句。
\"同志们，接省纪委通知。\"郑卫国严肃宣布，\"金天同志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在接受组织调查。\"
会场瞬间鸦雀无声。马国涛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清晨六点，滨海市委一号院的书房已经亮起了灯。吴欢披着睡袍，面前摊开着三份截然不同的文件——
第一份是市财政局急报：由于省里突然调整税收分成比例，滨海市下半年财政缺口预计达18亿元；
第二份是信访局简报：滨海钢铁厂三千多名下岗职工计划在国庆期间集体上访；
第三份是省纪委密函：中央巡视组在邻市查出领导干部插手工程项目问题，要求各地自查自纠。
吴欢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是市委书记日常要面对的烂摊子——没钱、没人、没时间。
\"书记，早餐准备好了。\"服务员轻声提醒。
吴欢摆摆手：\"再等十分钟。\"他拿起红色保密电话，拨通了程蔚的号码：\"通知财政、国资、发改三个部门的一把手，七点半到小会议室开闭门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