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泽呆立在原地,脑海中是牧清淮河黄昌对他父皇的控诉。
多年来的认知在今天坍塌,彻底成了废墟。
陆忱但有的看向姜时泽,想要安慰,但是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也知道绝对不能让牧清淮联想到他的身上。
只能忍耐。
姜时泽的心和脑子都乱了,但陆忱没有。
本就对皇帝这个职位没有什么崇敬的他,只觉得坐在这个位置上,干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稀奇。
想当年他所在国家的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出过四百多位皇帝,什么样的没有?
他接受良好,甚至还想到了一件事。
他看向黄昌,“我想问一下。”
陆忱的开口,瞬间吸引了房间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陆忱不由得庆幸,幸好易容球这种东西也能改变声线,不能听过他声音的牧清淮肯定会在他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认出他的身份来。
他轻咳一声,继续道:“我想知道,当初皇帝为什么要对皇后下手。”
“明明已经将自己多年来的研究成果都给他了不是吗?”
非要对自己的妻子下手,到底是什么理由。
这件事不仅陆忱想知道,姜时泽更想知道。
他紧紧地盯着黄昌,想从他的嘴中得到答案,但又怕得到的答案远远出乎他的预料。
黄昌的嘴角扯了扯,他的目光在陆忱身上停顿片刻,又移开看向姜时泽,将姜时泽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只听他缓缓开口,“你们确定要知道?”他的笑容诡异又悲凉,“这个答案,绝对是你们想不到的。”
陆忱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姜时泽。
姜时泽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开口:“说,我想知道,他动手的原因是什么。”
黄昌嘴角的弧度扩大,配上左脸的大片伤疤和一对义眼,显得更加诡异可怖.
“这个原因,很可笑。”他停顿片刻,继续开口,眼睛一直看着姜时泽,注意他脸上的每一个情绪。
“因为他不喜欢皇后作为omega,作为他的妻子,竟然还在外面工作,尤其工作内容竟然还是机甲方面的。”
他讽刺一笑,“皇帝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古板,他坚定的认为机甲是Alpha和beta才能进入的领域,omega这种应该全身心的围绕丈夫的角色,不应该掺和进来。”
“他喜欢皇后,但只喜欢皇后身上omega的柔软,至于什么坚韧,什么天才机甲师,他觉得这些词语,不应该落在皇后一个omega的身上。”
“讽刺不讽刺?”
他靠在轮椅靠背上长出一口气,“他的爱,只会让皇后痛苦。”
皇帝的爱就像是一个已经浇筑好的模子,而他,要将皇后身上所有不喜欢的特质,一一剥离,直到完全塑造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真是,令人恶心。
陆忱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如果黄昌他说的都是真的,那皇帝未免也太会伪装。
他几次接触下来,完全没有从皇帝的身上察觉到这些特质。
他现在的模样比当年的皇后更不讨皇帝喜欢,可皇帝每次和他接触,都是表现得一副十分欣赏的模样。
是因为他是太子的恋人,他不想插手。
还是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这种态度可以出现在任何人身上,但唯独不能出现在皇帝身上,那样会被人诟病。
所以一直隐藏,隐藏的又太好,即便是枕边人和儿子也没有察觉到。
而最讽刺的是,他能十年如一日的忍耐,却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的天赋和坚韧的性格。
甚至为此不惜的让人将皇后的精神海毁掉。
目的,就是为了将皇后圈禁在皇宫。
只是皇帝还是没有料到,即便失去了精神力,皇后也依旧不愿意放弃机甲事业,宁愿当一个最普通的助理也要在研究所记录数据。
陆忱再次开口,这一次,他问的对象变成了牧清淮。
“所以你知道当时皇帝做的事情,但是依旧为他处理人体实验室?”
牧清淮讽刺一笑,“当皇帝将这件事透露给我的时候,难不成我还有其他选择?”
哦,对了,确实是还有一条选择,那就是去死。
这件事要么做要么死,他还想为死去的父亲和抑郁而终的母亲报复,才不想这么早就死。
他和黄昌的目的其实一样,向皇帝报仇。
为此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房间之中陷入沉默,而姜时泽也快速将情绪调整好。
而此时他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被莉娜抓住的男人会说,他们是从监狱里面被人故意放出来的。
别人来做可能会很麻烦,后续也会让人疲于应对。
可作为皇帝,想要做到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看向牧清淮,冷声道:“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这些?”
牧清淮轻笑,“太子殿下,黄昌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忘记吧?我们想让皇帝付出代价,众叛亲离。”
“而你,”他轻笑出声,“你是我选定的,实现这个目标的最佳人选。”
“我?”
“没错,就是你。”牧清淮歪了歪头。
“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太子,有底线,做事有原则,性格不错,和皇后的感情很好,对omega的态度也非常不错,鼓励omega进入职场、参军。”
“一个这样的人,竟然是皇帝的儿子,这么多点聚集在你的身上,你说,你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手指点着轮椅后背的手柄,动作轻快,眼睛也满意的眯了起来。
看向姜时泽的目光,此时也带上了欣赏。
“我虽然讨厌皇帝,但还没有想过将帝国拉进一片混乱的漩涡中,即便皇帝倒台,凭借你的实力,也足以极快的主持大局。”
姜时泽不愿意承认的是,牧清淮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他虽然不说嫉恶如仇,可也确实难以接受父皇的做法。
不论是是皇后出手,还是人体实验,都不是一个皇帝该做的。
此时他不得不考虑一件事,将他的亲生父亲,拉下马。
他眼眸微垂,多种情绪在他的心中扭曲挣扎互相缠绕,纷纷杂杂。
陆忱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猛地抬头看向牧清淮,“元帅刺杀那件事,是你做的还是皇帝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