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的当家人廖传义是半个月后抵达的沪海,还没下船,就瞧见小儿子穿着一身白西装,旁边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拿着花束,举着带着“南”字的牌子。
“哼,人家都是写要接的人的名讳,偏偏他作怪,写个自己的名儿!”当爹的很有些看不惯。
“再作怪,也是你惯出来的!”廖夫人白了丈夫一眼,儿子写自己的名字怎么了,难道直接把廖传义三个字写上?到时候当老子的脸又要黑了。
“依我看,阿弟在沪上过得不错,不光没瘦,看起来还蛮春风得意呢。”陪同来的大姐廖晋棠挽着母亲的胳膊,笑着冲弟弟挥了挥手。
“阿南看见我们了,咱们准备下船了。”一旁作陪的焦汉生呵呵笑,老丈人就喜欢玩口是心非这一套,当真了就输了。
“爸爸、妈妈,大姐,姐夫。”廖晋南走过来,给两位女士各送了束鲜花。
“你多早晚来的?吃了早饭没有?”廖晋棠拍了拍弟弟的胳膊,“多日不见,廖公子风采依旧啊!”
“我早上起得早,慢跑一圈才回去吃的早饭,这两日日日在码头等,就怕错过了。”廖晋南回答姐姐的问题,带着他们穿越人群,坐上车直奔新买的房子。
“……跟着金小姐一起赚了一笔,又有打赌的彩金,就拿来买房子了,反正自己不住租出去也很好。”爹妈来了正好住进去,前面都已经打扫装修的差不多了。
家里人从南洋过来,总不好还住在姚家,姚长生也理解,装修的队伍还是杜太太介绍的呢。
“听你讲,这个金小姐似乎运气很好咯?”廖晋棠很敏锐,立刻问道。
“是运气很好,还很懂得美食,”廖晋南一想到自己挖秀芹婶儿不得,就扼腕,“我觉得我们家的厨娘也不如她家的,做的饭菜合口味,连冷饮也能做出花儿来。”
他一提起这个,口中就停不下来,说了一水的好饭菜,肚里还饱着,偏偏馋涎欲滴。
“这么说,你已经登堂入室了?”廖传义冷不丁迸出一句。
“不不不,这是哪里的事,”廖晋南红着耳根子喊冤,“不好这样说的。”
哦,那就是人家没意思,或者还没答应。
等到了花木掩映的洋房,这边都是三层左右的宅子,风格中西合璧,哪怕只在树木藤蔓中露出一角,就叫人觉得这个社区住的人非富即贵。
“这边的别墅都是以花园的花木命名的,我们的叫做木槿别墅,和金小姐的茉莉别墅距离不算太远,和我一开始住的姚公馆也很近,姚家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位沪海帮派皇帝。”
廖晋南介绍了一下周围的邻居,廖夫人很意外,“金小姐也住在这边?”
“嗯,坐车差不多十来分钟就到了。”
那倒是很近的邻居了。
廖传义虽然主要合作伙伴都在南洋,但是沪海这边还是有一些朋友的,知道他来了这边,大家纷纷上门拜访。
廖晋棠也打听到了金小姐是何许人也,悄悄凑在母亲耳边说了。
离异过的小姐,虽然结婚的情由叫人惋惜,结了婚了所遇非人,但是流言可畏,都说这位是下堂弃妇,甚至称不上下堂妻,只是自愿离开的姨太太而已,外界传闻并不友好。
倒是她的嗓子和离婚后与费德勒家族少爷的过从甚密,进而从那边得到帮助,开了一家业绩正好的公司,叫人刮目相看。
关于这个,传言也十分难听就是了。
“传言不可信,但这位的过往大致如此,结婚离婚,又在沪海翻红,如今声名鹊起,不过除了姚先生和那位约翰先生,并不见她再与什么人太过亲近。”廖晋棠实事求是的说。
“反正我是不同意晋南与这位金小姐在一起的。”廖传义说,娶个寡妇其实也没什么,但是找了一个别家的姨太太,这也太叫人笑话了。
“你觉得你儿子是香饽饽,我瞧着他是一头热。”廖夫人闲闲的说,人家也没急着来拜访,可见这关系还浅得很。
说曹操曹操到,翌日他们就收到了芳邻即将前来拜访的消息。
“别的不用准备,我这里有金小姐送的咸柠檬,到时候给她泡一点冻柠茶就好了。”廖晋南吩咐。
廖家人对视一眼,都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金小姐产生了好奇。
不负他们的期待,金小姐来的时候拉风极了,园子里的仆人见到她的时候都惊呆了。
金财财是踩着滑板车来的,礼物盒子就挂在车把上,稳稳当当的,也不沉重。
“这么短的距离,坐车有点夸张,自己走又太晒了,我便取了个巧。”
“这个车子很方便啊。”而且女士踏上去也只需要稍微滑行,衣角都不会乱,还是很端庄的。廖晋棠一见这车子就喜欢上了。
“对路面有所要求,不过问题不大。”焦汉生说。
也是没人想到这个,不然短途的平整路面,用这个助力行走就方便多了。
“这是我的朋友约翰先生送来的,据说是从小孩儿的脚踏车上获得的灵感,也就是在社区内的路上比较好用。”金财财点头,这个也是费德勒洋行的非卖品,只赠不卖的那种。
“天气太热了,快进屋,坐下来喝杯冷饮。”
到了屋里,金财财见过了廖氏夫妻,将礼物送上,“也没什么好送的,战后遇到一位潦倒的商人,从他那里买了两支人参,一支送给了华昌医院的田院长,另一支送予您二位鉴赏。”
廖家信奉中医,家里也有西医大夫上门看诊,对人参并不陌生,廖晋南接过盒子,“这太贵重了!”
他与金小姐有一起救治病患的经历,自然是知道这人参的珍贵。
因为就连田院长在一开始的感谢之后就变成了震惊。
这是上党地区的特产紫团参,从明时就不多见了,后世的党参便是其原产地的药材,然而两者不是一种东西,紫团参是王安石病时,人送而不受,说我没有紫团参,也活到了现在。
而在亲人有疾病时赋诗,“手中紫团参,一饮宽吾亲。”
这两支参可不是一般的人参,田院长特意拿去亲手将第二支炮制好并用蜂蜡密封防止走失药性的。
知道这个缘故,廖家人对礼物便不能等闲视之了,在要紧的时候,这可是救命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