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吹着电扇对坐在沙发上吃冷饮,廖晋南舒适地叹息,“大日头低下出来玩的我,似乎有点太傻了。”
“多晒晒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你也晒不黑。”金财财微笑。
也不是晒不黑,他的肤色是蜜色,不显黑,但是也绝对不是“小白脸”,五官有点深刻,也许女性长辈有西方血统?总之这皮肤,这墨一样浓的眉毛和一双笑眼,叫他脱离了俊美相貌偶尔给人造成的雌雄莫辨错觉,整个人非常健康和帅气。
金财财心满意足地吃着雪糕,感觉自己的眼睛也吃的很好。
“我这里有百香果味道的汽水,要不要喝一瓶?”
“太好了,我要一瓶,好久没喝了。”廖晋南很高兴,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外面突然起了风,接着天色很快就阴沉下来,响雷震动,落下了大雨。
“看来是天要留客,廖先生今天赏光在家里吃吧?”
“固所愿尔,那就谢谢主人收留了。”廖晋南开玩笑,“终于可以再次品尝到秀芹婶的手艺了。”
虽然不是南洋风味,但是秀芹婶做的面食或许引动了他血液中的晋省基因,一吃就停不下来。
不知道回南洋的时候,能不能把婶子挖走……
雷声隆隆,天色暗沉,雨线繁密。
一楼客厅里电扇呜呜作响,吹来阵阵带着草木与泥土味道的沁凉,电灯也打开了,室内不再昏暗。
就着雨声吃油焖大虾、糖醋小排、京酱肉丝和卤肉面,别有一番风味。
感觉身体里的晋省之魂熊熊燃烧,只不过对醋的痴迷变成了对酸辣的喜爱,咯吱咯吱嚼着柠檬酸辣凤爪的南洋少爷这样觉得,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美味!
吃完饭,一主一客坐在客厅消食,一个拿了报纸,一个拿着画刊,边看边闲聊。
“玉露、玉露!你在家吗?”听声音像是严叔愚的。
金财财站起身看向门外,风雨里,的确是清瘦男子的身影。
只是,他的样子十分狼狈,因为雨势渐大,尽管打着伞,但衣服鞋子都淋湿了。
她急忙迎出去,“老师,我在家,发生什么事了?”
“家里厨娘出去买菜了,孩儿她娘便去灶间忙活,可能是这几日太热,她中了暑,刚刚呕吐晕眩过去了。”严叔愚十分着急,现在家里只有两个小孩儿看顾着母亲,他实在不放心,匆匆来隔壁求助了。
“我就去拿医药箱,”金财财立刻道,“在战地医院学了两手,家里有常用药,先过去看看,廖先生,麻烦你打电话叫医生,乔治先生那里有一位医师租客,他离得最近。”
“好,我打完电话就过去!”廖晋南立刻点头说,“若是需要送医我也好帮把手。”
秀芹婶找了雨衣和伞过来,金财财拎着药箱子,急忙跟着老师来到隔壁。
严夫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晕过去了,静雯姐妹俩正围着母亲哀哀哭泣,金财财疾步走过去,“别怕,我来看看。”
昏迷的人头发和身上的衣物都是湿的,显然出了一身大汗,金财财详细问了她昏倒之前的症状,头晕乏力、汗出如浆、恶心呕吐,几乎可以断定是中暑的表现。
她对严叔愚道,“麻烦老师打盆温水,不要太热,再拿一条毛巾过来。”
“金姐姐,我娘怎么样了?”
看着一脸恐惧的静雯,金财财轻声安抚,“静雯不怕,妈妈只是热昏了,需要清凉的空气,你可以把电风扇打开吗?她会好一点的。”
静雯立刻跑去开了风扇,水盆也拿来了,金财财兑了些温凉水,打湿毛巾给严夫人降温。
“情况不算特别严重,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先给她擦擦身子,再换身衣裳。”
秀芹婶给严夫人脱下衣服,擦了身体,又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金财财手脚麻利的从药箱里拿出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液,直接配好药给她扎针输液,这个见效比较快,还要注意补钾。
她一边扎针一边跟严叔愚解释,“之前量了血压,有些低,中暑之后经常会这样,这样的情况不适合用藿香正气,要保持通风和凉爽,为夫人擦洗手脚,尽量降低体温。”
中暑到昏过去,情况还是比较严重的,所以要尽快把温度降下来,并进行补液,维持体液平衡,不要脱水。
费德勒公寓离得很近,医生很快就到了,看了患者的情况后说,“金小姐处置得当,我看夫人的体征已经平稳下来了,预计过一会儿就能醒来。”
果然,严夫人很快便清醒过来,她脸色仍有些苍白,有气无力道,“真是谢谢你了……”
金财财摇头,“这不算什么,好好休息一下吧。”
静雯和静瑶看见母亲醒了,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反倒叫严夫人撑起来,好好安慰了一下女儿们。
天光放亮,雨过天晴,医生收了诊金,坐车离开了,严叔愚十分感谢便宜徒弟,“要不是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嘛。”金财财摆摆手,“有事只管言语。”
厨娘也抱着一大篮子菜回来了,知道家里出了事,唬的不知如何是好,生怕被主人家辞退了。
她是严夫人找到帮佣,严叔愚明白妻子的性格,摇头道,“这不关你的事情,只是家里一团乱,还需要你打扫。”
“我这就去!”厨娘立刻答应了。
金财财说,“现在人工也好找,老师再找两个帮工吧,家里事情多,最好再找个车夫,我来负责预备车子,将来出个门,接送孩子们上下课也方便。”
这倒是,金家的双人座黑色包车挺结实,有个车夫出门方便,严叔愚应了。
回家的路上,廖晋南看着她身上有湿痕,那是下雨时急着去救人,不小心淋的雨。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你披一下。”
金财财裹上外套,“那回头洗一下再还给你。”
“不用了!”廖晋南急忙拒绝,看见对面女子不解的目光,又讪讪的解释,“又没有弄脏。”
雨已经停了,他也该告辞了。金财财为他叫了辆车,还放了几个果子上去,待离开金宅,他下意识地嗅了嗅手里搭着的西装外套,鼻尖似乎萦绕了一股幽香。
下一秒又似乎觉得这种行为有些不妥当,立刻把衣服团了团扔到一边。
“明日,要不要再来金小姐家里蹭饭呢?”
要是,再下一场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