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最近太过忙碌，昨夜喝了酒又吹了风，明晏醒来就开始头晕，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开恩科准许女子参加的反对之声越来越烈，早朝之上就有人提出此事，强烈反对，说外面读书人怨声载道，说此举倒反天罡，日后这些女子还不踩在男子头上？
更有甚者说是因为靖安公主的缘故才造成如今的局面，各地已经有不少学子抗议此次开恩科，大臣们请求新帝收回成命，不许女子科考。
明殷看着空出的位置，想着早上听说明晏生病告假一事，又看着殿中滔滔不绝似乎一心为公的大臣们，颇有些烦躁。
有些理解了成元帝为何会犯头疾。
穆原冷冷道：“如今距离明年恩科不到半年，学子们不好好准备温书备考，还有心思随意议论，想来应该也是些没什么才学的，诸公不必在意，好好配合礼部准备此事便是。”
“穆相请知，天下读书人皆是反对，说明此政令不可行，就算是普通百姓的声音，朝中也该重视。”
穆原道：“乍一听诸位重视百姓的声音本相还有些意外，不过官员有此心也是百姓之福。只是话中所言天下读书人皆反对未免夸大其词。”
“女子久居内宅，头发长见识短，哪里懂什么读书为官之道？”
穆原回道：“那他们在担忧什么？按照他们的想法，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想来也通不过科考，那又威胁到谁了？”
众大臣一噎。
这话不好接。
若是再反对，好像显得忌惮那些他们瞧不上的女子一般。
可是不反对，外面吵嚷的现象也不能不管。
“话虽如此，就算那些读书人不够自信吧，只是这么多人反对，咱们也不能视而不见吧。”
穆原道：“所以诸位的解决方向就错了，事情宜疏不宜堵，百姓不乏愚蒙者，你们该做的是如何正确引导他们的想法，而非顺从。”
随后看向国子监祭酒，“林祭酒，国子监反对的学子多吗？”
被点名的林祭酒出列道：“国子监学子近日对此事讨论颇多，各执己见。”
“那林祭酒认为，此事有何不妥？”
“这......”
林祭酒为难不知该怎么说，为什么拿他开刀啊？
穆原冷声重复了一遍，“林祭酒，有何高见？”
林祭酒忙道：“此事，此事下官认为，陛下政令自然是为普罗百姓，让有才能的女子得以为国效力，此心虽好，可是此事太过突然，许多学子一时间难以接受，是否可以缓慢推进？”
如穆卓一般的想法，穆原也不觉得意外。
他们自然更多考虑底下学子的想法。
穆原道：“如何缓慢推进？”
“这……”
“国子监培养的学子应该更重德行与才能，古语云，有教无类。你身为国子监祭酒，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底下学子，若你也认知狭隘，岂不是影响国子监所有学子？你负责国子监教学多年，应该知道一个女子若是能通过科考，她应当是比同样才华的男子付出了几倍的努力，这样的心志和实力，难道不配得到朝廷认可？”
“下官惭愧。”
“国子监为天下学府之巅，学子言行也应为天下学子表率，林祭酒还是尽早处理此事，好好教化。”
“是。”
林祭酒默默站回去。
女子科考虽然听起来离谱，可是他初初听时也只觉得陛下是在给公主面子，毕竟科考非同小可，女子连上学堂的机会都没有，可能连科考考什么都不知道，哪里能考出来？
原本以为大家都这么想，其实不然。
今日听穆相这么一说，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考出来的女子，那确实是万里挑一的有才，不该轻视。
其他大臣听他这么一说，也明白穆相的态度。
可是此事若是开了头，日后就难以收场。
男女同朝为官，岂不是乱了套，以后如何管束家中妻女？
还是竭力反对，拿学子有意见说事。
明殷轻叹口气，道：“开恩科一事确实是靖安提出，目的是为朝廷选拔人才。选贤不分性别，这是她的好意。若是学子有异议，可以不参加恩科考，朕也不强求。”
有大臣急了，“若是所有学子都不参与，名额岂非都被女子占了？”
“他们自己选的，朕又未曾强逼，只是少选几个人罢了。”
“女子如何能为官呢？她们自小生在内宅不懂民生。”
“都是民，如何不懂民生？刚刚穆相已经说了，生在内宅尚能通过科考，足见其能力。此事无需再议，礼部着手准备就是，他们不想考，有的是人考。朕不相信，大雍离了这些吵嚷的学子还不转了？”
“天下反对，世家大族也会威胁朝堂，陛下，不可不顾啊。”
明殷心中烦躁，“与朝廷作对，不服管束，便硬碰硬试试，正好现在国库充盈，靖安风华正茂，想来一身本身还没丢。你们有空在此为此事争论不休，不如好好忙自己手里的公务，整日盯着女子不放，诸位家中没有女人吗？她们若是有出息在外为官做事也是为家中长脸，正好刺激刺激某些官员家中那些不成才的窝囊纨绔儿子，这有何不可？”
满殿鸦雀无声，穆原惊讶看上去。
印象中明殷说话从未如此不留情面。
众大臣也觉得这当了帝王果然不一样，人都变了。
明殷站起身，道：“整日为此事吵嚷，朕觉得头疼，许是朕性情过分软弱，诸卿觉得好欺负好拿捏，不如朕退位让于靖安？恐怕只有她能压住你们，免得你们一天天盯着女人不放，见不得她们得一点儿好处。”
众大臣跪了一殿，“臣有罪。”
若他真让位于公主，那才是真的天下大乱。
“靖安能为帅上阵杀敌，户部施主事在上次官员考评为各部主事第一，巡察司女吏表现突出，废王带兵攻入京城那日，也是御城卫萧钰带兵抵抗，护住你们安危。她们哪一个做得不好？”
殿中无人回话。
明殷继续道：“大雍所有百姓只要有才能都可为国尽心尽力，你们为一己之私欲在朝堂吵闹，当真是本末倒置，若是学子不服，大可让他们发奋读书，只要他们足够优秀，自然能将参加科考的女子挤下去，光明正大胜此一筹，何必做这些恶意中伤的事，凭白无故丢脸，此事，着礼部三日内下发政令到各地，若做不好，礼部尚书撤职，礼部上下官员降职，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