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亲自派人去让蔡明征出面，蔡明征饶是再害怕外面动静也只能大着胆子去。
协政堂果然人山人海，院子里都快站不下。
穆原坐在上位，御史公在旁边，大理寺卿前围了几个大臣问他两位皇子收监的名义。
大理寺卿也是一头雾水，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连看守两人牢房的守卫都不是他派的，自然说不清楚。
可昨夜冲进城中的翼卫军口口声声说是周王下令，只是后来又发现，不少为周王效力的官员也遭到了攻击。
甚至周王和太子都下了大狱，大理寺卿还见了废二人封号的圣旨，且此圣旨还是宫中直接发出，并无人草拟。
谁也不知道这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
穆原只说宫中出了变故，陛下运筹帷幄，还有骁卫守护，有惊无险。
周王狼子野心该有此报。
太子被废定是德行有失。
有人提到说有消息称靖安公主也带兵入了京去了宫中。
她的兵从何而来，众说纷纭。
也有猜测她私调守军的，可陛下偏偏没有罚她，有人猜测她胁迫了陛下。
穆原便以昨夜御城卫四处巡察抵挡，护住京城安危的说法间接替明晏转圜。
又推测公主已经交出兵符，就算带兵入京，应该也是得了陛下的密令。
本来翼卫军就一直不大安稳，陛下有此考量也正常。
蔡明征进去的时候里面就叽叽喳喳，各方反应都不相同，谁也说服不了谁。
蔡明征打着哈哈，四处安抚，劝众人不要莫名猜测，只等见了陛下，一切自然大白。
更是说京城发现此意外，应该着力善后安抚百姓。
蔡明征脑子转得快，态度好说话圆滑，却又不好糊弄，不少官员跟他说着说着就被他带偏，堂中氛围缓和不少。
穆原见着蔡明征心中才松了口气。
他最是胆小怕事，今早还能这么快来，多半是明晏让他来的。
这也说明，她已经安全离宫。
心中大石落地。
站起身，朗声道：“本相与御史公进宫求见陛下，各部照常，京兆府协助御城卫巡视城中，预防有人浑水摸鱼造成恐慌，这个关键时刻，若是有人懈职散漫，严惩不怠。”
宫中上下清扫，寂静无声。
朱漆大门紧闭，门上的铜钉还有昨夜留下的划痕。
守门骁卫进去通禀，穆原和御史大夫一直等在宫城外。
忽见马车驶回，徐嘉自车上下来，两人急忙走近。
“徐内侍，昨夜宫中发生了何事？”
徐嘉言简意赅道：“周王带翼卫军逼宫，太子勾结罗术反叛，靖安公主带兵救驾，如今陛下应在休息。”
“徐内侍出宫做什么？可是陛下有吩咐？”
徐嘉面色古怪看了穆原一眼，“穆相昨夜不曾在府，还是先回府看看吧。”
“为何？”
徐嘉也不知道说赐婚之事他是何反应，想了想，隐去未说。
正巧此刻有宫人出来，成元帝宣二人入宫觐见。
宫门打开，徐嘉跟着一起进去。
还有不少人在清洗。
地面湿透，还能看到未来得及清洗的血，以及散落在地的零星箭矢。
御史公心下巨震，“徐内侍，昨夜宫中大乱，伤亡大吗？”
徐嘉道：“后宫安好，东宫有点儿乱，主要是在乾元殿外和通向宫门这一路，李将军已经清理过，很快会恢复如初。”
成元帝寝宫外重兵把守，躺下也没睡着的人此刻换了常服坐在宫内，等着二人。
徐嘉退至成元帝身后，恭敬垂手。
看着穆原，成元帝有些心虚，看他的模样好像还不知道赐婚的事，“逸远受惊了。”
穆原行过礼，禀告了协政堂安抚官员之事，不免也问起了昨夜发生之事。
成元帝不大想说，只说一切交由靖安处理。
“朕有些疲惫，各部之事还得你盯着。官员或有恐慌，未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御史台也得上心劝诫，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说。”
穆原道：“不敢打扰陛下休息，只是眼下有几件急事需要陛下示下。”
“你说。”
“翼卫军攻城，如何处置？还有大理寺关押的二位皇子，又如何处置？”
成元帝也没怎么想，道：“翼卫军之事让靖安做主，明昆和明晖也交给她发落，至于二人的家眷，如圣旨所言幽禁皇陵。”
御史公一脸正直道：“敢问陛下，二位皇子犯了何罪？”
成元帝顿了许久才道：“谋反逼宫，赐自尽。”
御史公睁大了眼。
虽然圣旨已经写明，可听成元帝亲口说出来，还是心中一震。
说完这句话，成元帝已经疲累到极致，“朝中之事你二人上心，有事来禀，朕先休息了。”
出了宫，御史大夫还震惊于成元帝那句赐自尽。
“看来昨夜当真是发生了大事。”
穆原低声道：“有宫人说，听到周王大喊，当年魏王死于太子谋害。”
御史公惊愕呆住。
穆原继续提醒他，“如此丑闻，陛下不愿声张，御史公心中有数就行，二位皇子仅仅赐自尽已是仁慈。二人一失势，底下官员恐慌不稳，还得御史台多多监查。”
“自然。”
“朝中大变，若整肃清楚，日后推行新政造福于民阻力更小，御史公何故愁眉苦脸？”
“靖安公主在这里面，又做了什么？”
“她是魏王胞妹，又是镇北军统帅，许是想替亡魂讨个公道，昨夜多亏御城卫阻拦，不然京中必定大乱。罗术既然和太子勾结，那么周王命翼卫军扰乱京城之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御史公一听就懂，是太子在背后推手。
穆原道：“观陛下的态度，他应当是信任公主，想来应该是公主没有乱来，并无私心，御史公放宽心，先着眼解决眼下之事，昨夜已经安抚了不少大臣，还有些顽固不化的，需要趁此机会清查，肃清朝堂。”
“嗯，此事需得你牵头，老夫怕是没这个精力，只能配合。”
“辛苦御史公。”
御史大夫似乎想到什么，提醒道：“徐内侍刚刚让你回府，难道府中发生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