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凝云脸色巨变，更加用力去推面前的人，急忙解释道：“阿娘，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他疯了。”
“我没疯！”
崔时越也不要脸了，自从她恢复记忆回到京城以后，他想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每日只能远远跟着，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若是不把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施凝云脸一板，“站起来！”
崔时越没动，手收得更紧，抬头看她。
“别让我说第二遍！”
崔时越慢慢腾腾站了起来，肚子疼，也直不起腰，手更是不敢放。
施凝云更气了，站起来不放手，看起来像是被他抱在怀里一样，母亲还在旁边看着，她几乎快要遏制不住抽他的冲动。
“放手！”
“放了你就跑了。”
“这是我家！我跑哪里去。”
崔时越依言放了手，却不敢全放，麻利抓住她一只手，和她十指紧扣。
施凝云怎么也甩不开，怒了，“你属狗皮膏药的吗？贴上了就甩不掉。”
崔时越捂着肚子弯着腰，额上的汗越来越密。
施凝云急忙朝母亲解释，“阿娘，不是这样的，他，他脑子坏了。”
施夫人已经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看了一眼施凝云奋力要掰开的手。
她已经听说了是这位郎君散了银钱分散攻府小兵的注意力，还去报了信给御城卫，本来是来感激的，没想到进来就看到他跪在地上死死抱着自家女儿眼泪汪汪。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崔时越却抢先道：“夫人，我脑子没坏，是她，是她在胥州脑子坏了，招惹我又不想负责任，一个劲儿折磨我，我的清白都......”
施凝云急忙去捂他的嘴，低声威胁道：“你敢在我母亲面前胡言乱语？”
崔时越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施夫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这女儿长大了，自己也有了差事，很多事比她还有主意。
原地伸手放手不知道忙了什么，又转头出了屋子，像是她没来过一般。
施凝云头更疼了。
一会儿说不定父亲还要过来。
看着狗皮膏药崔时越，妥协道：“先去我的院子里，你若再敢胡言一句，我绝不放过你。”
崔时越眼睛一亮，猛地点头。
回院子一路人多，崔时越不敢再扣着她的手不放，怕她生气，被人扶着跟在她身后走。
琥珀紧贴施凝云，看着崔时越的惨样，不忍发了善心，小声朝施凝云道：“外面这么乱，崔郎君胆子本来就不大，还敢去惹翼卫军，他当时丢银票若是被人发现了肯定被大卸八块，还替咱们找御城卫来，娘子别骂他了。”
“萧将军本来就是要来的。”
“可崔郎君又不知道。”
施凝云眉尖一蹙。
琥珀又道：“之前在胥州，娘子还没记起来时，崔郎君整日陪着您，有求必应，变着法子逗您开心，您整日都笑着，瞧着人都年轻些。”
施凝云不由得想起在胥州的事。
确实，崔时越那时候对她言听计从，但凡她逛街多看了一眼的东西，马上就会被买下来。每天跟着世子巡察再忙都会陪她，看到好吃的好玩儿的也会想着给她带。
从不发脾气，连大声说话都少，她说什么他都听，也不质疑，直接就去办。
可是.....
依然嘴硬道：“我本来也不老。”
“反正他是送上门来的，甩又甩不掉，又听您的话，您就当养个解闷儿的，更何况，他也不用您养。”
施凝云古怪看过去，“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琥珀脸一红，“奴婢听公主府的沈管事说的。”
施凝云一路静默无语，回了院子。
崔时越岔气的症状越来越厉害，许是刚才情绪激动，并没有好转，到了施凝云院子里，更是疼得窝在榻上动弹不得。
施凝云看了他许久，思绪飘远，不知在想什么。
琥珀去准备热水来清洗。
崔时越一直看着她，见她一直冷着脸发呆，也不敢说什么惹她生气，疼得连呻吟都不敢，默默忍着，觉得肠子都绞在了一起，实在是忍不住，才低哼了一声。
施凝云视线落在他身上，缓缓走过去，崔时越一阵紧张，看着她那张嘴，不知道还要说出什么戳心窝子的话来。
施凝云无可奈何轻叹一声，在榻边坐下，伸手覆在他的肚子上，“放松，调整呼吸。”
崔时越一愣，随即眼圈一红，似乎是想落泪，“施施。”
施凝云刚下去的火气又差点上来，眼睛一瞪，“以后你再让我看见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试试！”
崔时越立马憋了回去，老老实实躺好，手大胆覆在她的手背上，心里美滋滋。
施凝云看着他忽然转晴的脸，有些无奈，“你这又是何苦，你虽是商户，可是和世子关系好，现在又在巡察司，日后就可跨越阶级，多的是美人给你挑，缠着我做什么。”
“可能是命中注定吧。”
施凝云缓缓替他按压着肚子，沉默下来。
崔时越手轻轻搭在她手上，看着她依然美丽的脸，似乎连疼痛都缓解许多。
施凝云忽然道：“当真什么都听我的，任打任罚毫无怨言？”
崔时越想也不想，“当真。”
“当真要入赘给我？”
“当真！”
“入赘的话，可是要被同僚嘲笑的。”
“那是他们没有你这么厉害的妻子，你可是大雍第一位女官，协助公主破了户部大案，哪里去找。”
施凝云微微一笑，“主事是户部最末流小官，别人并不当回事，唬唬平民百姓罢了。”
“可那也是第一个，足以证明你有多好。”
施凝云收回手，拿了水给他喝，“既然心甘情愿做替身，得先把肉养回来，他身强体壮，连苏大将军都不是他的对手，虽不要求你会武，可你这儿身板太差了，跑一跑都能岔气，说出去丢人。”
崔时越猛点头，“好，我一定把身体练好。”
“还有，他不会哭，不会示弱，也不会下跪....”
“好，我记住了。”
施凝云想了想，道：“你别哭就行了，至少在外面不许哭，不许红眼睛。”
“好。”
“先观察一段时间吧，入赘的事，年后再说，看你表现。”
崔时越感动不已，抬起身猛地抱住她，“施施，太好了。”
脖子上落下温热的水痕，施凝云无奈在心中叹气，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敢在今天这样的晚上到处跑，还敢去惹手持刀枪的翼卫军，也不算胆子小了。
担忧看向外面，也不知道公主如何了。
施府尚且如此，她恐怕处境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