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原不好久留，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徐嘉也松了口气。
忍不住朝殿内望了一眼，看明晏也没有气怒，终于放了心。
“小殿下她……”
“没事。”
回去向成元帝复命。
穆原道：“公主说她不会乱来，只是如今一切对她不利，她希望陛下多庇护她。还有，她要求恢复施学义的官职，巡察司改由临王世子暂管。”
成元帝思考片刻，“你觉得呢？”
“巡察司乃是公主一手建立，如今赵宜想取而代之，公主肯定心中有怨。且温承被停职，萧钰也有撤职之危，公主殿下心中不服，或许是因为周王府的前车之鉴，这才压制了怒气。”
成元帝思索良久，道：“朕答应过她将巡察司还给她，你回去告知太子，不许他动巡察司，一切以靖安的意思为准。”
“是。”
“她可还说什么？”
“并无。”
“你关着殿门和她说什么了？”
穆原并不慌张，神色不变，“说了昨夜书信之事，告知公主此事并未查明，陛下不愿声张，劝她不要太当一回事。”
成元帝赞同点头，“正是此理，她怎么说？”
穆原正正经经道：“她让臣滚。”
成元帝一怔，“她对你动手了没有？”
穆原低着头，“没有。”
成元帝下了书案，走到他身旁，认真看了看他。
衣领半遮的脖子上有浅浅的手指印，若非穆原生得白皙，几乎快要看不见。
“靖安掐你了？”
穆原低头不答。
成元帝当他默认，瞬间心头火起，“冥顽不灵，粗鲁无礼。”
穆原道：“公主下手并不重，听进去了臣的话。”
“哼，那也不该说动手就动手，你可是朕派过去的。”
“陛下不必在意此事，公主发泄过，应当会看开些。”
成元帝歉意看着他，“苦了你了，朕下次不让你去劝了。”
“为君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穆原抬手摸了摸脖子，敛下眸中情绪。
纯属意外，只他实在不想和她分开，抱着她不放，她这才推着他的脖子分开，却没想到留下了指痕还未消散。
想到刚刚抱着她时的触感，心中也放心许多。
在别宫休养这段时间养起来些肉，身上不像之前一般瘦得骨头都十分明显，显然她过得比他想象中的好。
离开别宫，回到京城，先去了东宫传达成元帝的意思，明昆虽心有不满，还是笑着应是。
回想着明晏塞给他的密信所言，穆原在入夜之后，悄悄去了一趟公主府。
将楚娘子手中的布偶全部拆开，果然在其中发现不少蜡封的信。
每个布偶一张或两张，结合楚娘子提供的收到布偶的时间，大致能猜到信上所言是何时发生的事。
书房一灯如豆，温承坐在一侧看着对面的穆原拆开信件查看。
不少盖有明晖明昆的私印，不然就是明昆的私印。
穆原一封封摆好，“信写得简单，有些看不懂意思，可这几封却很明白。”
穆原指出一封。
“寻军中内应策划大事。”
又指向一封。
“事成后，许其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穆原手指最后落在一张最近的信纸上。
“诛杀临王。”
穆原道：“这几封里都有两位皇子的印信，足以说明二人合谋，想必二人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要魏王的命。”
温承心情沉重，“暨城栖霞山数万将士血染沙场，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的私欲，可恨！”
“提供线索的那名女吏可安顿好了？”
温承点头，“昨夜魏直暗中护送她回来，遇到了杀手，她查到的信息不少，有人企图杀她灭口，如今将她偷偷藏在府中，暂时躲藏。”
穆原道：“他们下令诛杀临王，郑齐山也安排了，可是这时候两位皇子已经不合，想必在这件事上，两位皇子目的一致，所以重新合作。”
温承也分析道：“包括邢岩也是，他入了京兆府被换出，周王也出了力，可他却反水栽赃周王，应该是在两人当中做了选择，只是他提供的书信证据也没有涉及当年战事，应该是太子也很忌惮此事。”
“如今一切推测指向周王，陛下也是因为怀疑他残害手足这才放弃，周王知晓他的打算，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温承赞同点头，继续去看桌上的信。
烛火将穆原的脸照得半暗半明，声音幽冷，“周王只差推他一把了。”
温承抬眼欲问，屋外却传来脚步声。
苏卫萧钰一前一后进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温承简单说了。
萧钰眼睛发亮，“有了这个，是不是就能证明他们的罪？”
穆原道：“只有书信，还要鉴别是否伪造，且书信写得都很隐晦，也无年份，若他们狡辩，陛下恐会放过。”
萧钰指着其中一张道：“这个这么明显，诛杀临王，难道也不算？”
“就算是事实，陛下也不会将此丑闻昭告天下，私下处理时二人肯定不认，临王本就不受宠，她们二人也有脱逃机会，毕竟陛下要考虑朝中大臣的反应也怕他们狗急跳墙。”
萧钰愤愤不平，“真难杀！不然我晚上摸到东宫抹了他脖子算了！”
三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她。
苏卫道：“勇气可嘉，那你现在可以计划怎么躲过东宫重重守卫亲手杀了太子再顺利出逃，并且不留下一丝一毫蛛丝马迹牵连到你心爱的公主殿下了。”
穆原道：“冷静。”
温承一句话没说，转回了头。
萧钰却习惯性征求他的意见，碰了碰他的肩膀，“温先生，你觉得呢？不然暗杀算了，我找魏直合计合计，总能找到机会。”
温承头也不抬，“若此计可行，公主早就吩咐了。”
“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吧，那这些证据查出来有什么用？”
“自然有用，证据越多，事情查得越完整，他们自然辩无可辩。”
“这么多年的事，线索早就断了，邢岩的嘴也撬不开，郑齐山也死了，就算他没死，若是陛下又非不信这书信，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有没有办法也是公主说了算，你是将军，不是杀手，如今又统领御城卫负责京城治安，若是遇事只想着如此极端的办法，很难维持公正。”
萧钰深呼吸不争辩，扭过头，烦躁不堪，“公主如今举步维艰，心中又是憋着多大的怨气？谁给她公正了？”
“你既知她举步维艰，听命便是，无需过多想法。”
苏卫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最后看向穆原，却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视线直落在面前的书信上，默默沉思。
不由又看回去，试探问道：“你们，还没和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