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猛然想起楚娘子那日在她院中找到的布偶，郑齐山的夫人找这个做什么？
“这布偶，有何特别之处？”
齐竹心摇头，“卑职也不知，所以在京中各处名贵铺子问了有没有这种布偶售卖，按照记忆画像在惯常售卖的地方问了问，西街一杂货摊子曾经卖过，说是一小郎君拿来换玩具的，那位小郎君居然就是郑家的郎君，可是还没等卑职继续查，赵判官上任说要考核，每日忙到很晚，只有快天黑时才能去查。”
等她这一去查才发现，西街出了恶贼，要掳劫女子，被御城卫抓获，听闻伤的还是公主府的人。
可是今日.....
齐竹心思虑良久，鼓起勇气道：“卑职今日又去找了那小贩，他的摊子上多了不少布偶笑脸猪，我问了他来历，他本不愿意说，最后我给了他钱，他说是他从那小郎君手里换到的布偶，瞧着做工精巧，样式好看，所以让他家娘子仔细拆了之后学着做，期待卖个好价。”
齐竹心从袖笼里拿出一张叠得工整的纸，纸张看着皱皱巴巴，即使叠好了也抹不平上面的褶皱。
“那小贩说这是在布偶肚子里面发现的，封了蜡裹在棉花里，棉花被他拿走了，蜡也被他刮走了，他不认识纸上的字，不知道写的什么，本来想留着给他孩子照着画，他孩子学不会，他又觉得纸贵舍不得丢这才留了下来，我给了钱，他就给了我。”
“卑职也不知道这信上所言是何意思，只是好像有皇子印信，也不知道该交给谁。”齐竹心双手递上去，面上凝重万分，“公主如今境遇，我也不知道给您是好还是不好，所以刚才没说，只是思来想去，除了公主，也没人能给。”
明晏接过纸展开，入目显眼的是带着红色的两枚印章，一枚明晖的，一枚明昆的。
信上只短短几个字。
事成后，升任兵部尚书。
齐竹心道：“卑职不懂上面的事成是什么意思，只是想来以尚书之位做诱惑，定然不是小事，到如今，卑职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查下去。”
明晏收好信件，心中翻滚，莫名有种拨开云雾之感，感激看着她到：“这件事你无需再管，我会处理。你查这些，除了施判官，还有谁知道？”
“兵器和粮草之事今日都告知过赵判官，本意是想申请再去吏部查阅卷宗的，可他没允许，还警告不许乱来。信是今夜才拿到，除了公主，没告知任何人。”
明晏点点头，“莹莹快要成亲了，你最近见过她没有？”
齐竹心摇了摇头，最近太忙，连休息时间都不够。
明晏道：“那别回去了，去公主府见见莹莹吧，看看她缺什么，帮帮忙，别的事你不要再管，记住了？”
齐竹心看到她眼中暗含的警告，想到纸上落款的印信，此事恐怕事关重大，点了点头。
“现在就去吧。”
明晏朝和骁卫一样跟随在后的魏直使了个眼色，辞别齐竹心，上了马车。
还未坐下，成元帝已经朝她伸手。
明晏便将刚刚拿到手中的信递给他。
短短一封信，成元帝看了许久，手指微微发白，最后无力垂在膝头，久久，一言不发。
明晏拍了拍马车壁，“回别宫。”
徐嘉在外应是，马车缓缓行驶，车中静默不言，只能听到呼吸声。
直至回到别宫，成元帝依然一言不发，明晏将他送回寝宫，吩咐徐嘉好好伺候，行礼退下。
成元帝将手中书信翻来覆去看了良久，最后让李振山连夜去宣御史大夫和左相前来别宫觐见。
明晏回房便便沐浴更衣休息，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徐嘉前来回禀的时候成元帝都听得心中不安，总觉得她太过安静，极其反常。
又觉得她是否已经伤透了心，对他失望透顶，所以什么都不再管。
手拿信纸，在殿中来回缓慢踱步，心始终不能平静。
穆原下午刚走，晚上就被紧急秘密召回别宫，心中也有不好的预感，与御史大夫一同匆匆来到别宫，看过成元帝手中信纸更是心中震撼不已。
这样私密重要的信件，他几乎将郑府翻了一遍都没找到，怎么会到了陛下手中？
成元帝屏退左右，“这信可有造假可能？”
御史大夫与穆原拿着信纸看了许久，上面的印信看着并非最近印上，信纸已有毛边，绝不像是做旧伪造而成。
只是这印信.....
穆原问道：“陛下从何处得来此信？”
“靖安给的。”
穆原更加疑惑，她一直在别宫，之前也没听说她查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消息，怎么突然有此物？
难道又是瞒着他查的？
难道和他之间还有许多不曾公开的秘密？
御史大夫道：“这信确实不是近年的，字迹看着像是太子的笔迹，印信也不似作假，只是这仅仅是臣肉眼辨别，恐有误断，若要确定，还需要擅长的工匠仔细分辨。”
成元帝心已经沉下去。
御史大夫见过不少两人的字迹印信，不会错认，他说不似作假，几乎便是定了这不是杜撰之物。
又想到那女吏所言。
他也有所怀疑，已经派人去查，暂时还无消息回来。
看向穆原，问道：“郑齐山的家眷如今如何？”
“几乎都在京城为各家奴仆。”
“当真是为奴仆？”
穆原顿了片刻，道：“郑齐山好友不少，他一死，不少人愿意照顾他的亲眷。”
成元帝幽幽叹气。
“太子近来行事如何？”
穆原沉默片刻，看向御史大夫。
御史公不卑不亢道：“太子殿下这几日发落了不少人，寻的理由也有些牵强，今日发落了京兆府尹，似乎有将文英官复原职的打算。”
“还有呢？”
穆原道：“兵部已经准备好入冬军衣，这两日就要派人送往边关慰问守关将士，太子殿下今日提议，欲派苏大将军前往边关，一来慰问，二来巡关，苏大将军以婚期在即为由婉拒，太子有些不高兴，召景岚郡主去东宫，让她代为劝诫，目前尚不知结果。”
成元帝面色微沉。
及至深夜，李振山从外而归，进殿行礼后只朝成元帝点点头便退下。
成元帝坐回书案后，心跌入谷底。
那女吏说的都是真的，郑齐山的家眷确实在找布偶。
殿中沉默良久，燃着的蜡烛短了半截，灯芯噼啪炸开一声，在寂静殿中十分响亮。
成元帝放下书信，疲惫不堪道：“好好辅佐太子吧，让他不要做得太过，公正一些。”
御史大夫和穆原同时皱了眉，却也未曾反驳，行礼应下。
“夜已深，回京不便，徐嘉会安排你们休息，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