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忌日这日，明芷莹早早起床沐浴焚香之后在陵墓前行礼。
烧了一卷又一卷的经书，心中默默祈求。
明晏看着墓碑上的字，恭恭敬敬上了香。
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将当年的事弄清楚，为他和边关数万英魂讨个公道。
一应礼节完毕，第二日莫姚已经收拾好回京的东西，早上敬过香便启程回京。
从皇陵回京并不远，坐着马车慢悠悠晃回去进了城还不到午时。
明晏也很久不曾陪过明芷莹，刚好得闲就带着她去太白长街用饭闲逛。
太白长街热闹依旧，明芷莹情绪不是很好，明晏觉得她肯定是还在为大哥伤心难过。
牵着她的手陪她逛。
热闹街市从不缺消息，不过才逛了短短一会儿就听到街边坐着喝茶的闲人谈天说地，聊起最近京中发生的事。
明芷莹站在街边等着在里面衣裳铺子结账的明晏，无聊听了旁边闲聊的一耳朵，不敢置信。
奔过去惊愕道：“你刚刚说什么？谁入狱了？”
那桌上的人吓了一跳，看着面前穿着富贵一看就身份不低的女子，道：“辅国大将军啊，夜闯周王府行刺周王，当夜就下了大理寺狱，已经关了很久了。”
明芷莹脸色煞白，问了清清楚楚。
明晏从铺子里出来，就看到泫然欲泣的明芷莹跑来，“姑姑，您没说大将军这段时间不出现是因为他在牢中，您骗我。”
明晏吓了一跳，“谁告诉你的？”
“街上都传遍了。”
明晏看着旁边的茶馆，黑着脸走进去，“妄议大将军，官府都未曾定罪是行刺，你们就敢这么传，不要命了！”
那几人吓得不敢说话，作鸟兽散。
明晏转回安慰明芷莹，“他没事，过几天就出来了，父皇没打算动他，就是关关他磨磨他的性子。”
“他那天是追着刺客出去的，不可能会去行刺周王叔，一定有误会。”
“我知道，他中了圈套，就是追着那刺客去的周王府，生了误会。”
“都怪我，若不是他为了救我，根本不会追着刺客跑，那刺客为什么要去周王府？为什么来杀我还要逃去周王府？是周王叔要杀我吗？”
“你别胡思乱想，周王杀你一个孤女做什么？”
“可是刺客对魏王府那么熟悉，肯定有人告诉他魏王府的地图，不是周王叔那是谁？妤姐姐吗？可我们平时只是拌嘴，她没理由杀我啊。”
明晏扶着她的肩膀，替她擦泪，“好了，别乱想，姑姑会去查这件事，你安心住在公主府就是，到时候查清楚了告诉你好不好？”
明芷莹含着眼泪倔强看着明晏，请求道：“姑姑，我想去看看大将军，若不是因为我，他不会追着刺客被抓。”
明晏为难道：“我都不能想见就见，现在除了穆相，谁也不能随意见他。”
明芷莹拉着她，“那我们去找穆相，找穆相带我去。”
“他不会带你去，父皇不让任何人探视苏卫。”
明芷莹更难过了，“那怎么办？”
“你别担心，他没事，就是关几天就出来了，放心吧，我也不可能看他出事的。”
明芷莹点点头，眼眶通红。
街也没心思逛了，明晏拉着她回府。
刚走没两步，茶馆里出来两个文人打扮的学子，边走边聊低声聊道：“若左相和周王府结亲，周王肯定就是未来天子。”
“陛下果然钟意周王。”
明晏听得一头雾水，这又是什么新流言。
少年的人又说话了，“没想到左相这么多年不定亲，居然是早就心有所属。”
明晏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和她的事瞒不住了？
拉着明芷莹悄声走近偷听。
那人又说了，“清筠郡主本来就出落得标致，京城第一贵女，左相看中她也属人之常情。”
明晏脚步顿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开口喊住前面两人，让他们把话说清楚。
那人道：“周王府设宴宴请群臣，左相也去了，被人看见他和清筠郡主在亭子里说话，郡主摔倒他还去扶，众所周知左相不近女色，这不是喜欢是什么？据说周王也有意选她做女婿，高兴得很，清筠郡主的嫁妆都准备好了，上百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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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摇晃马车里，明晏面色阴沉如水。
明芷莹一句话不敢说，乖乖跟着回了府。
明晏将她送到门口就骑马进了宫说要先去宫中请安。
明芷莹站在府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思索良久重新上了马车，“去相府。”
今日无太阳，天空灰蒙蒙，吹着阵阵风。
穆原坐在书房中烦躁看着面前的信息，撕了一张又一张。
抬头不悦看向赵寻，“这等胡言就压不下去吗？”
赵寻为难道：“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查，也堵了些人的嘴，只是这事传得太快了，根本堵不住。”
穆原站起身来回踱步。
那日温承提醒他小心被人设计，他却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局。
周王当真是狠心，连自己女儿的名声都不顾也要拉他下水，非要将他和清筠郡主绑在一起。
赵寻小心翼翼道：“郎君，魏王忌日已过，公主怕是马上就要回京，出了这种事，您怎么交代啊？”
穆原抬手砸了案上的砚台，里面的墨汁溅得四处都是，沾上他的衣摆，晕成一团黑雾。
赵寻又道：“昨日夫人已经来问过，让您尽快处理，今日又传了信来，问您处理得怎么样了？”
穆原焦头烂额，这流言如同入了水的墨一般，根本抓不住，不过一日就吹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周王早有预谋，如今流言甚嚣尘上，说他对清筠郡主心仪已久，主动接近搭话，伸手扶她有了肌肤之亲。
天地良心，那时她摔过来他麻利就躲开了，衣角都没让她碰到，这样离谱的流言到底是怎么传得这样真的？
甚至说周王连给郡主的嫁妆都准备好了，还有甚者说两人八字十分契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俨然就是将他架了上去，似乎他已经是周王板上钉钉的女婿。
昨日母亲前来质问，他连解释都显得苍白。
如今又过去一日，竟然半点儿压不住，穆原心中存了恨，“我让你散出去的消息如何了？”
“说了，可是没什么用，连不少边朝廷官员都在传，如今周王是将您架在火上，您虽然澄清了此事，可那些人根本不在意，三人成虎，再澄清下去，恐怕要说您始乱终弃。现在若清筠郡主不嫁您那真是颜面尽失，周王肯定没脸，到时候再找陛下哭诉，陛下难保不为了皇家颜面劝您接受，本来郡主嫁您，也不算委屈了您。”
穆原何尝不知道，昨日他已经进宫解释了此事，可陛下却说清筠容色上佳，礼仪才情不输别人，虽为郡主，但是也不会让她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若他有意，不失为一桩美事。
言外之意，他竟然觉得这事也没什么不好，穆原罕见在乾元殿黑了脸，直言若是陛下贸然赐婚，他不能抗旨，便只有辞官。
还被骂了一顿。
这两日上朝周王又对他十分热络，简直就是把他当成女婿一般，无论他脸色何等难看，周王也不气恼，当真一个个都眼盲心瞎的模样。
“备车，去御史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