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去找了辆低调的马车将打晕的管事和楚娘子一起接走。
温承立刻安排魏直再去查探黄梅巷。
沈繁星回京后忙着重新整理府中和铺子里的事，也没空陪明晏去皇陵，整日忙得不可开交。
萧钰还是陪着笑脸找了她来替楚娘子检查身体。
沈繁星也同情她的遭遇，还是耐心替她检查了下。
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吃点儿药养一养就好。
楚娘子看着屋中两个女子，默默穿好衣服。
“你们不嫌弃我，难得。”
萧钰不解，“去做暗娼也不是你想的，有什么好嫌弃的。”
沈繁星碰了她一下，低声道：“别提那个字。”
楚娘子道：“没事的，都过去了，我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好在我坚持了下来，不然如今怕是尸体都烂了。”
楚娘子也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眼前的都是什么人，明白自己的用处，将自己知道的全和萧钰说了。
她十六岁就做了郑齐山的妾室，在郑府后宅凭借美貌盛宠十载，却无所出，饶是如此，郑齐山还是宠着她。
郑齐山的妻子对她十分嫉妒不满，一朝落难，也不忘想办法托人将她落在黄梅巷受尽侮辱。
她一直忍气吞声，等待逃出的机会。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她等到了。
楚娘子为自己哭过一场，才慢慢说起自己知道的事。
“郑齐山死后，有人安置他的家眷，警告过我们不许乱说话。”
“谁警告的？”
“瑞王身边的管事，我之前在府中见过的。”
郑齐山宠她，也不限制她的自由，在府中她去书房送汤时碰见过几次。
萧钰让人找来温承详问，沈繁星见她也帮不上忙，离开继续去忙自己的事。
温承听完她的讲述，问道：“之前临王遇刺一事，你知道多少？”
楚娘子摇头，“这件事我没听他说过，只是他确实对临王不满。他出事前不久，瑞王府的人是来找过他，在书房密谈了很久，说的什么我不知道。”
温承想了想问道：“郑齐山可有贪污军饷？”
“不知道，他不和我说这些。”
“那他有没有什么机密的藏起来的东西？”
“他书房有间暗格，在书桌后面画缸下面，我曾见过一次，他还朝我发了脾气。”
温承暗暗记下，又问道：“画像上的人，你真没印象以前见过？”
萧钰又立马把画拿上来，络腮胡子刀疤脸，楚娘子还是摇了摇头。
温承道：“前陈州刺史应行，你认识吗？”
“不认识。”
温承使了个眼色，萧钰又把刮了胡子的应行画像给她看。
楚娘子拿着画像看了许久，怔道：“好像很久前见过。”
萧钰温承异口同声问道：“在哪儿？”
温承又补充道：“什么时候见的，当时发生了什么？”
楚娘子回忆半晌，道：“大概有七年那么久了，他是一个夜里来的郑府，和郑齐山说了很久的话。后来郑齐山让人招待他，喝了不少酒，我在一旁伺候。他们都喝醉了，这人对着我动手动脚很是讨厌，还要问郑齐山讨要我，郑齐山没答应。这人后面就走了，只是走之前的眼神看得我心里发毛，所以还记得他的长相。”
温承道：“这两个，是同一人。”
楚娘子怔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心底那种发毛的感觉又从脚底升了起来。
温承道：“他七年前去找过郑齐山，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他的身份你可知道？”
楚娘子努力回忆着，“他是一个夜里来的，郑齐山那时正在我房中，听闻他来了，急匆匆就去见他，还让我准备酒宴。他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是郑齐山很高兴，喝酒的时候两人也云里雾里说了些什么，日后官运亨通之类的话。那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向郑齐山讨要我，郑齐山舍不得，让我先下去，后面我也在府中也见过他一次，没待两天就走了。没过多久，郑齐山就升了兵部尚书，那个人我也再没见过。”
温承低头思索着。
依照楚娘子所言，邢岩和郑齐山是认识的，他从栖霞山一战之后回到京城就去找了郑齐山，也许邢岩接头的人就是郑齐山。
可是现有所有线索指向，邢岩分明是周王在护着的人，郑齐山却是瑞王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娘子，郑齐山和周王关系如何？”
“这我不知道，只是大家都说他是瑞王的心腹。”
“七年前，郑齐山就是瑞王的心腹了吗？”
楚娘子摇头，“我不知道，我久居内宅，只知道这么多。”
温承心中叹气，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邢岩既然认识郑齐山，想必是有一个契机，邢岩此前一直在镇北军做了几年的斥候，军中不能擅离，他虽为斥候，也不能离开边关，他许是有别的契机认识郑齐山。
“楚娘子，七年前，在那个人去郑府之前，郑齐山可有出过远门？或者说，他曾去过北地？”
楚娘子想了想道：“他那时候已经是兵部侍郎，很少离开京城，我记得他好像没有出去过。”
“那个时候，他和周王走得近还是瑞王走得近？”
“这我确实不知道。”
温承心中叹气，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七年前的郑齐山到底是为谁做事？
只不过今天的收获不小，至少知道了和邢岩牵线的人是谁，只是郑齐山死得早了。
“你若是还想到什么，随时告知我或者萧将军，你就先住在这里，别乱跑。”
楚娘子不安站起来，“你们当真能收留我吗？我实在是不想再回到那种地方。”
萧钰立马保证道：“放心，你若真助我们，以后不说让你荣华富贵，过安生日子肯定没问题的。”
楚娘子又紧张起来，“可我也不知道我说的能不能帮到你们。”
萧钰道：“不拖后腿就是帮，你放心，无论是否有帮助，我也不会把你丢入黄梅巷再做暗娼，就算你说的不是真的，算计于我们，自然有别的方法处置你，但也绝不会让你回那种地方。”
萧钰让人安置好楚娘子，派了人看守，就和温承一起去查证她口中所言之事。
“昙渊，可是要先去郑齐山家里翻一翻他的暗格？”
温承看了一眼天际的红云，“晚上再去，不引人注意，我现在先去兵部查查七年前郑齐山有没有机会接触过邢岩。”
“我跟你去。”
“你先回御城卫去，丁汾最近肯定有所动作，不可被他抓住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