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躺在床上，穆原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她居然早就想起了陈州之事。
辗转反侧半夜，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次在庄子上，他喝她的杨梅酒，醉酒后去房中找她时，好像是质问过她为何没有不满意还是一走了之，再见也不记得他。
她当时没有否认也没有反驳，那个时候她其实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那晚被她咬了一遍，他忽略了这事。
捂着头坐在床上。
四周黑暗无一丝光。
可她是何时知道陈州那人是他的？
以前一直与他保持着距离，从不逾矩，就算不小心碰到也好几日都躲着他。
后面突然不抗拒他的靠近，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是他，有了前例，所以才毫无顾忌地亲密？
那她应该知晓了他的心意，知道他这么多年一直想着她等着她。
是真的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还是如同当年一样，打算将他睡完了用完了就走？
苏卫说她是动了心的。
可是，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是不肯承诺和他的未来？
穆原头疼欲裂。
情到浓时不是没有吊着她哄着她说些他想听的话，她也毫不吝啬一边吻着他一边重复他的话。
「床上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唉，当真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虽说她送了小衣给他，可是也不能真拿着她的小衣四处宣扬非要她负责吧。
那还要脸不要了。
不过总算能确定一件事。
她对如今的他肯定比五年前满意。
又躺了回去，从枕头的夹层里拿出被他里衣紧紧裹着的那件浅绿色小衣，捂在心口。
最后直接坐起了身，点燃蜡烛，在屋中的书案上给她写了封信。
长夜漫漫，快天亮时淅淅沥沥下了些小雨。
入秋后早晚天气转凉，越往北走越凉。
明晏拥着薄被听着屋外细细的雨声，没有一点儿想起床的意思。
鼻尖是床边香炉里还未燃尽的熏香，翻了个身，香味更加清晰。
雪白小腿搭在被子上，怀里抱着个枕头。
这样好的天气，却睡得不怎么安稳。
迷迷糊糊等到云散雨收，阳光透过小窗照进来时，明晏还虚着眼睛躺在床上。
沈繁星轻手轻脚推门进来，掀开床帐看她醒了，温婉笑道：“殿下快起床穿衣吧，一会儿京中新派来的刺史就要到了，见完之后咱们还要收拾东西，明天要重新出发了。”
明晏打了好几个哈欠。
沈繁星惊讶道：“殿下没睡好吗？”
时辰不早了呀。
明晏有些烦躁盯着那香炉，郁闷道：“这香以后不许点了。”
沈繁星一愣，殿下当真是不喜欢穆相送来的香，每点一次都提醒她不要再用。
“我闻着挺好的呀，清新怡人，殿下不喜欢这个的话，那我一会儿去云州买新的熏香。”
明晏坐起身穿衣服，浑身不舒服。
“不是不喜欢，你收好，就是别拿出来用就行。”
以前在京中怕被人知道她用的香和他身上味道差不多惹人怀疑。
这出来这么久，这两天又闲，晚上睡觉闻着这香，总感觉他在身边，勾得心痒痒，做了一晚上乌七糟八的梦。
吩咐沈繁星道：“你就去买那些凝神静气，闻了就恨不能让人遁入空门的香就行了。”
沈繁星：……
看了看明晏的脸色，又伸手抓起她的手把了脉。
俏脸一红，放下了她的手，轻咳道：“我觉得还是给殿下配些下火的药吃吃吧。”
明晏无力嗯了一声。
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吃过饭去了云州公衙。
新上任的刺史已经到了。
明晏看着朝她行礼的新任刺史，有些意外。
“廖侍郎？”
廖崇恭敬朝明晏行礼，“下官廖崇参见靖安公主。”
“你被委派至云州担任刺史？为什么？”
廖崇十分无奈不满，虽说侍郎到云州这样的上州担任刺史是升官了，可是以他的资历，在京城再熬几年，说不定能升六部尚书。
“陛下指派，下官也是突然得知。”
明晏满意点头，“廖侍郎，不，廖刺史能力非凡，想来定能将云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如此，本宫也安心了。”
廖崇也是认识的，办事能力还不错，交接也快得很，不过半天就把一切交代了清楚。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就出发去南江，还是准备乘船继续往北。
刚刚登船还没来得及离开，孟西就脚步匆匆送来了信。
表情凝重道：“魏直连夜派人送来的，说是十万火急。”
明晏心中一沉，莫不是京中出事了？
急忙拆开信，快速看了起来。
孟西只看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连牙都咬了起来。
“该死的苏卫！”
孟西正要凑上去看写的什么，明晏就一把把信捏成一团握在手里。
“从这儿回京，最快要多久？”
孟西一怔，这么严重？
“快马加鞭，现在出发，深夜应该能到，但是城门口得明早才开。”
明晏让他去叫明绪南来。
明绪南经过云州巡察一事，看着稳重了几分。
“小姑姑，有何吩咐？”
明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有事要离开两天，你带着人直接一路往北，走水路从禹州上岸，先查禹州，我到时候去禹州找你们会合。”
明绪南点点头，“小姑姑去忙什么？”
“这你别管，两艘船呢，赵宜在那条船，别让人知道我走了，就说我病了不见人，他要是不听话你自己看着办，出了事我给你兜着。”
明绪南明白过来，这是在让他替她遮掩。
立马保证道：“侄儿明白，姑姑放心。”
等他一走，明晏又同沈繁星和施凝云都打好招呼，也没说做什么，只说有要事。
这才和孟西乔装一番，穿了男装，偷偷下了船，骑马走陆路往京城赶。
路上又下了小雨，两人戴着斗笠还是不免被淋湿。
一路疾驰，除了等马休息几乎没停。
雨水阻路，两人在第二日天亮之后才到京城。
城中不许纵马，明晏也不想惹人注意，骑着马小心翼翼往公主府去。
从后墙翻进去，先让魏直去叫了温承萧钰，问了最近京中的情况。
两人都有些诧异她怎会突然冒险回京。
这若是被人看到了，那可不得了。
外面雨下得大，噼里啪啦打在房顶屋外，书房内小声密谋，明晏也将最近京中的情况知道了更多。
担忧看向温承，“苏卫也来问你在查什么？”
温承点头，“我说是查云州之事，可他似乎有些不信，只是近日也没听说他在纠结此事。”
明晏却不容乐观，苏卫不是个愿意被蒙在鼓里的人。
她得去找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