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双脚晃得眼晕，许是常年未见过太阳，比她的手要白。
胸口处露出的皮肤也比脸上更白更细腻。
衣服顺着身体曲线贴在身上，胸口处暗线绣制的竹纹也因为起伏折出微光。
从来不知，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竟然这么好看又诱人。
明晏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道：“我不喜欢你给我拿的衣服，别人穿过的，我不要。”
穆原一直蹲在她身旁，目光因她突然扯衣服的动作别到一旁，脸颊发热。
她，好像，身上只穿了这一件。
那岂不是……
磕磕巴巴道：“这，我，这件，我也穿过的。”
明晏凑向她，肩头黑发垂落到胸前，“那有什么关系，你的衣服又香又干净，我很喜欢。”
穆原连耳朵都烫了起来，目光又不自觉转到她身上。
她坐在地上，微微探身过来，他只要低头就能看到被她丰满身躯撑开的衣领。
顺着往下……
抓住斗篷将她遮了起来，裹得严严实实。
明晏心中翻个白眼，歪头笑道：“不是说以前很少和朋友彻夜长谈吗？我看檐下有酒，不然我们边喝边聊，不聊公务，我跟你说说我以前的事，好不好？”
穆原脑中都是刚刚挥之不去的一幕，听她说话也顾不得分析，“哦，好，我去拿。”
等酒摆上明晏拉过来的房几，穆原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看着她赤着脚踩在观景台的木板上，雪白的脚在他宽大的裤腿里若隐若现。
思索片刻，回了房拿了双干净的袜子出来。
拉着她坐下，犹豫了下，握着她的脚替她穿袜子。
手心握着的脚发凉，皱了眉，“夜里冷，你泡了温泉再受凉容易伤风，怎么也不穿上鞋袜。”
明晏笑着看他替自己穿袜子，“这是你的袜子吗？”
“嗯。”
替她穿袜子，不免会碰到她修长结实的小腿，皮肤细腻，线条优美，小腿肚握在掌心，让人忍不住想上下抚摸。
一双袜子穿得慢吞吞小心细致，手也不敢乱动。
好不容易穿完，坐在一旁，明晏已经倒好了酒，打开了话匣子。
“我从出生父皇就十分宠爱，你看我的名字封号也该知道。我少时在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父皇就差将天上的星星摘给我了，所以养得性情有些骄纵……”
穆原瞧着她穿着自己的衣服长发披散带着笑缓缓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恍然有一种十分亲密之感。
“因我身份尊贵又受宠，脾气不好，大家都有些怕我，我也没什么朋友，后来母后薨逝，我由母妃抚养，大哥受父皇器重，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和你现在应该也差不多，那时候五哥已经出宫分府，我就常去找他玩儿……”
“出宫多了就认识了苏卫，第一次见面我们就打了一架，以前在宫中大家都因我是公主让着我，我还以为我天下无敌呢，没想到因为抢一把小刀和他闹了起来动了手，他那个时候好厉害，拧着我的胳膊我动都动不了。”
“我不服输，查到了他的身份，就去了将军府找他，他娘知道他打了我，拿着戒尺追了他三条街，押回来给我赔礼道歉，苏卫可不服了，我也不服，苦练武功，每小有成就去将军府找他打一架。”
“可是好多年，每次都是我输，现在都还没打过他，可是就这样打着打着，他又带我出去玩儿，慢慢我们就熟了，一起惹事打架，父皇知道他带着我胡闹，气得要揍他，可是他爹和他哥都在前线，苏卫硬是凭借父兄躲过了一劫。”
明晏喝了几杯酒，笑意盈盈趴在方几上，“后来长大了，该谈婚论嫁了，父皇可担心我说我要苏卫了，我才不喜欢他呢，每次打完架我都要痛好久，可是京中的儿郎都有些怕我，说到要和我议亲脸都吓白了，生怕做了我的驸马被我打死。”
穆原听得微微一笑，在星光下轮廓给他加一层神秘感，引得人眼睛都挪不开。
明晏撑在方几上凑近他，歪头看了好久，越看越满意。
“后来父皇看中了你，怕你被人抢跑了，抢先为我赐了婚，那个时候我听都没听过你的名字，就知道你是穆老头的孙子，想来应该和他一样迂腐古板，肯定不招人喜欢，我抗旨拒婚，父皇第一次打了我，我负气出走，和苏卫一起去了边关找我大哥。”
她带着酒气凑近，斗篷下的手撑在方几上，衣服贴着胸前丰满，领口开到胸口，引人遐思。
穆原灌了一杯酒，脑袋侧过去些。
明晏撑着脑袋道：“去了军中才知道有多辛苦。本来我不打算卖力的，可是苏卫太过分了，一点儿也不念及我们的交情，在他父兄面前挣表现，训练卖力，打仗刻苦冲锋，我被大哥和苏大将军保护在身后，像个娇娃娃一样。”
“我也是一身武艺神勇无双，我不服气，非要和苏卫赌个高低，每日都比谁比谁起得早，谁的训练刻苦，谁今日又打败了多少将士，谁今日又杀了多少敌人，苏卫不要命，我不是他的对手，萧钰就帮我的忙，一起打他，我们两人联手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我和苏卫初入战场之时待遇可大不一样，他像马一样，放任他去拼杀，可我不一样，我是公主，还是最受宠的公主，即便我闹着上战场，也有人怕我死了伤了，苏哥哥一直在保护我，他明明是先锋，却一直带着我殿后，怕我死在刀光剑影中。”
明晏似乎有些醉意，说话颠三倒四，想到什么说什么。
“苏哥哥打人可疼了，苏卫要是被他揍上一顿要老实上好多天，他若是还活着，上次苏卫那样欺负你，你只需要去找他告上一状，他就能将苏卫揍得再不敢欺负你。”
“后来就不比了，慢慢长大了，知道打仗并不是一件好玩儿的事，它虽英勇，光荣，却又残酷，血腥，每个死在战场上的人，身后可能都意味着一个破碎的家庭，我开始想着，什么时候战争才能结束啊，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京过上清闲日子啊。”
“可是后来，苏大将军死了，苏哥哥死了，大哥也死了，身边的老将们死的死，伤的伤，我和苏卫竟然成了顶梁柱，我身份比他高，做了统帅，可他不听我的话，不服我的管，毅然决然去了西南。”
明晏吸了吸鼻子，“我前面再没有人了，可我身后还有无数人，我一刻不敢懈怠，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命，有时候拿着枪上阵冲锋，想的竟然是，死了也好，死了就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了。”
穆原喉咙哽住，眼前阵阵发酸。
明晏眼角滑落一滴泪，嘴角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就不这样想了，懦夫才想着死，我得活着，带着与我一起去北地的人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