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卫军校场之上，整整齐齐排着无数长凳。
迟到者苏卫一开始就让人拦在较场外，如今放了进来。
“迟到者，杖十，未到者，杖二十，互相行刑。”
有人不服，冯粟直接挑了几个闹得凶的，让人按住就打。
苏卫从大将军府带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按个人打个人不在话下。
握紧军棍用力朝屁股一打，杀猪般的嚎叫震天响。
不服也没用，四五个肌肉盘结的大汉按着，动都不能动。
快速打完，推下长凳，几乎爬都爬不起来。
苏卫道：“军纪严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考虑到众位是翼卫军，京城军队，和我们皮糙肉厚的边军不一样，特才通融让你们自己互相打，若是不愿意，本大将军手底下的人也可行刑。”
众人盯着那趴在地上还在痛苦哀嚎的屁股上血肉模糊的人，声都不敢吭，只能去看罗术。
罗术头疼不已，朝苏卫道：“大将军，大家只是不习惯这个训练方式，不然网开一面，明日若还这样再罚不迟？”
苏卫冷冰冰道：“这已经是训练的第二日了。”
又朝校场上要被打的众人道：“分列两队，三声锣鼓后还未列阵者，加罚五杖。”
冯粟立马开始敲锣。
众人也体会到了他不好惹，眼看罗术也无计可施，一时间竟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冯粟又敲了第二次锣。
苏卫笑道：“罗将军，你这般不配合，想来是本大将军能力还不够，不能震慑翼卫军，不知道换靖安公主前来，是否能好些。”
罗术心头巨震，赶紧打手势让众人配合。
现在只是自己打自己，下手有个轻重就算了。
靖安公主可是个混不吝，除了陛下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暴脾气。
她若来？恐怕不是打人，杀了人又能把她怎么样？
靖安公主早就想来翼卫军整顿，陛下就是怕她闹事才没答应，退而求其次选的苏卫。
若是苏卫镇不住，保不齐她又闹着要来。
第三声锣响之时，场下已经列队站好。
一人躺一人打。
都是认识的人，打人下手也不敢放重了，怕一会儿被报复回来。
苏卫皱眉看着，“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罗术道：“作业闹了半宿没睡好，如今早饭也还没吃，没力气也情有可原。”
苏卫道：“既然如此，那本大将军是该体谅，派自己的人行刑就是。”
听他这么一说，打人的不得不加大了些力度，不多时惨叫声就响了起来。
换人以后，被打的想着报复回去，下手也不客气。
等全部打完，苏卫又罚了他们不吃早饭，还告诫道若午时训练之时再不及时，责罚加倍。
众人明显是没想到挨了打还要训练，都闹了起来。
冯粟一声重锣，“肃静！军令如山，哪里有你们争辩的余地！”
苏卫已经背着手回帐，留下罗术自己安抚。
接下来的午时，卯时，苏卫都还是如昨天一般。
夜半三更依然敲锣召集集合，这下没人拖延了，既怕挨打，又怕他放火。
苦不堪言。
就这么又过了两日，翼卫军中的事也传到了京城。
早朝之上弹劾苏卫在翼卫军中为所欲为的折子就递了上来。
说他随意殴打将士，刻意刁难，恶行难书。
成元帝紧急召了苏卫进宫解释。
大殿之上苏卫不卑不亢，只道在镇北军平南军都是这样训练的，训练将士们的体魄和反应力。
还是有人说他做得太过火，折磨人。
苏卫单膝跪地，“陛下，臣实在不知哪里过火？翼卫军是不如边关将士雄壮能吃苦，所以臣也听从罗将军的建议将一个时辰的加练缩短了两刻钟，就算是执行军法也没让经验丰富的行刑手上，而是让他们自己打，凌晨抽查他们不出臣还得想办法哄他们出来，这事要传到边关，臣都没脸见人，肯定要被围着骂偏心眼儿，如今竟然还有人说臣做得过火？”
成元帝脸皱成一团，不言不语。
有大臣道：“在营帐放火可有杀人之嫌。”
苏卫辩解道：“放在空地，根本烧不大，不信问问兵部督练的郎中。”
“日夜紧迫训练，半夜还要骚扰将士，实在是无礼。”
苏卫眼睛都瞪大了，难以置信道：“礼？打仗呢，谁给你讲礼，别说在睡觉了，就算你拉肚子拉到一半敌军打过来了也得提着裤子就上，跑军营享福来了么？”
“翼卫军是京城军队，怎么可能有敌军袭营的事发生，大将军这岂不是有刻意折磨的嫌疑？”
苏卫十分不服，朝成元帝道：“陛下，翼卫军是高人一等吗？凭什么我们在边关军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拼杀，他们就因为是在京城就懒散应付？如今臣不过是按照简化以后的边军训练的方式练了几天就叫苦不迭，还让这么多大臣联名弹劾，臣不知哪里做错了，请陛下明示！”
成元帝明示不了，看向大殿众臣，“你们不是对苏卫有意见吗？自己辩，谁有理听谁的，别动不动就要朕明示，又不是朕在弹劾！”
低着头的众大臣都惊愕抬头，陛下今日，怎么有些孩子气？
有了这句话苏卫底气更足，站起身扫视一周，“谁对本大将军有意见，说！”
一个“说”字，重得在殿中回荡好几声。
穆原对上成元帝望过来的眼神，轻点点头示意他安心。
之前众大臣都见证过苏卫是如何胡搅蛮缠上纲上线，如今他板着脸如阎王一般，谁也不敢强出头，都等着有人开口再附和。
苏卫却不等了，道：“翼卫军训练懒散，罗术治军不严，若当真有一日京城有难，凭他也保得住？”
“如今不过是加重了训练朝中便有这么多人反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的子孙都在里头受苦呢。”
这话一出，朝中不少人变了脸色。
苏卫继续道：“当兵从来就不是轻松的事，怕苦怕累趁早退伍回家，若是诸位大臣觉得本将军方法太过，那你们当真是心有偏颇，把翼卫军当成金宝贝一般护着。”
殿中又是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也不知从哪儿传出的声音道：“大将军训练归训练，也不该不拿将士们不当人看，蓄意折磨。”
苏卫被气笑了。
“不当人看？诸位觉得我如今在翼卫军的行为没有将他们当成人？”
他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