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拿出记录。
“陈州刺史去年考功是谁评的？”
众官员都不说话。
明晏翻找下去，“考功司员外郎，冯立，谁？”
没人应声，也没人指示。
随机拖了个吏部书令史一吓一问，那书令史就抖着手指了一人。
明晏走到他指的那人身后，扬起马鞭，狠狠一鞭子抽了下去。
惨叫声响起。
衣服破裂，鞭痕清晰，一鞭子，竟然就被她抽出了血痕，顺着官服浸出来，触目惊心。
身旁的官员都有些慌了，没想到她真敢动手。
明晏冷道：“兖州刺史去年考评，还是你，冯立。”
又是一鞭子。
冯立再一次惨叫出声，后背又是一道血痕。
冯立喊道：“公主私设公堂，下官不服。”
明晏再抽了一鞭子，“不服也忍着，办事无能，还有脸叫嚣。”
冯立惨叫道：“下官要上书陛下，公主竟敢鞭打朝廷命官。”
回应他的还是一鞭子，“在那之前，本宫先打死你好了。”
又直接命魏直带领公主府府兵去冯立府中搜查。
魏直马不停蹄去办。
明晏再拿起账簿。
“陈州应行，谁提的晋升？”
众官员低着头，微微有些动摇。
明晏道：“本宫再问一次，是谁？若自己承认，好好配合查问，本宫可以不动手。”
沉声道：“陈州应行，谁提的晋升？”
还在犹豫。
明晏继续翻找记录，“吏部侍郎，封幕。”
有胆小的书令史认人，明晏也不用费什么力气。
走到白白胖胖封幕面前。
封幕吓破了胆，忙告饶道：“公主饶命，下官可以解释的。”
明晏显然没有那么好心，狠狠一鞭子抽了下去。
封幕养尊处优惯了，这一鞭子下去，疼得他声音都没有，半晌才回过神，发出刺耳哀嚎。
连打了两人，且鞭鞭见血，底下原本还坚持不配合的官员都有了松动。
本以为靖安公主会有所忌惮，不会责众，毕竟当时在户部，也只是软禁官员，未曾动手打骂。
可今日，没想到她如此凶残。
明晏抖了抖马鞭，发出破空刺耳声。
又继续问着。
断断续续有官员心房瓦解，问什么说什么。
慢慢的，吏部一起抵制的局面便破了。
明晏沉着脸，坐在椅子上，随机抽出一本官员考评记录翻看，边翻边问。
底下官员额头青筋直跳，有问必答。
答不上来，或前言不搭后语者，直接绑了，扣留。
对答如流，条理清晰，且未曾发现由他负责的各位官员问题者，放到一边。
月落日升，太阳在头顶转了两圈又沉入西方。
半月悬挂枝头，吏部灯火通明。
明晏终于问完。
还站着的官员，都是没犯多大错的，直接放回了家。
跪着的官员，多多少少，怠职，懒职。
明晏便要去查他们有没有私下勾连，收受贿赂。
又拿出从三司得来的粮税涉事官员的口供。
上面记载清楚，有人招供如何行贿。
明晏便顺着去查。
吏部每年会派人去地方查探官员功绩。
这是个肥差，一趟下来，盆满钵满。
身为考功司郎中，李矗被举报最多，派出去的人在李府也抄出大量钱财。
那些人不仅送钱，还送美人。
李矗后宅美人无数，各地都有，一逼问，便什么都招了。
连带员外郎冯立，家中也是几大箱金银。
明晏也没多废话，直接让人把李矗冯立送到大理寺狱关着，连夜查封府宅。
人不够就去御城卫借，苏卫自然鼎力支持。
一整晚，街上跑来跑去的人就没断过。
吏部有嫌疑的大小官员，家中都被人查探了一遍，吓得满府噤若寒蝉。
满京又是不眠夜，不少大臣都睡不着，进进出出，四处商议。
早朝之上，毫无意外，明晏又被参了一本。
说她在吏部私设公堂，不由分说鞭打朝廷命官，囚禁吏部尚书。
成元帝头突突地疼。
她不是答应了最近收敛一些吗？怎么比上次清查户部还张狂？
又有官员参奏御城卫助纣为虐，未曾得到指示便去官员家中搜查，不合规矩。
成元帝又宣了苏卫进殿。
一想到要看见这张脸就头疼。
没想到今日苏卫却十分正经严肃。
对满朝弹劾置若罔闻，只说御城卫负责京城安危，怕公主府府兵去搜查毛手毛脚惊吓官员家眷，这才好心去家中保护，免得出事。
还十分无辜道：“陛下，御城卫上下一夜未睡，这才保证京城昨夜未出乱子，如今不知怎么竟然被弹劾，臣实在不明白。”
成元帝早就知道他是个没脸没皮的，“府兵无权执法，你该阻止，为何相助？”
苏卫直接一推四五六，“陛下，臣没有相助，靖安公主脾气太大，臣也是怕她的人闹出事，这才派人贴身监视，实则是怕出事。”
有大臣道：“御城卫冲入家中搜查，哪里是保护的模样？”
苏卫道：“这不是本将军刚接手御城卫吗？还不知道底下人行事风格，明明是保护，居然被误会成闯入，本将回去一定严厉批评他们的行事态度。”
“进屋翻箱倒柜，弄得鸡飞狗跳，也是保护？”
苏卫道：“公主府府兵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手脚没个轻重，御城卫只是将东西好好归置下，怎么就翻箱倒柜了？诸位不信可以去看看，官员家中整齐得很，又不是去抄家，怎么可能搞得鸡飞狗跳？”
“大将军何故颠倒黑白？”
“昨夜京中本就没出乱子，官员家眷也没有一个出事的，本将军自认为御城卫十分称职，搜查官员府邸那是靖安公主干的，和本将军有什么关系？”
成元帝看他赖皮劲儿又上来，抬手制止。
苏卫行礼，道：“陛下，臣不常在朝，不知道诸位官员平素如何行事，只是臣与靖安公主在边关多年，统帅三军，知道兵贵神速，速战速决的道理，所以连夜干活，不敢耽误。”
顿了顿，又道：“靖安公主此举，臣并未看出有什么问题，她查吏部，查出问题马不停蹄去查证，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为何诸位大臣要弹劾？”
一人道：“公主鞭打朝廷命官。”
苏卫道：“官员失职不是本就该罚？唉，都怪公主是个急性子，抢了行刑手的活，你看看这弄得，她但凡别这么勤快，这事儿不就没这么麻烦了。”
众官员：……
勤快？
还能这么理解？
“就算该罚，也该大理寺审理，刑部复核，上书陛下定夺，再行处置。”
苏卫惊道：“那靖安公主当真是肯吃亏，这么多人干的活，她一个人就全干了。”
众官员：……
成元帝有些病态的愉悦，终于，不是他一个人被苏卫气到了。
又有大臣道：“苏大将军何故装傻，靖安公主目中无人，大将军沆瀣一气，都不合规矩。”
苏卫沉脸，眼神锐利盯着那官员，直盯着他心里发毛，才道：“装傻？怎么，你觉得本将军在大殿上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