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誓言的建立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宏大。
二人只需说出自身所承诺之事与违背誓言的代价，然后便会有一道无形的枷锁降临，这代表天道认可了这件事。
“我摇光今对天立誓，若顾嫣然完成她所承诺之事，我必定会在百年内，将她所要之人带来悟道崖。若有违背，则神魂俱灭。”
地蚕说完后，一道无形的枷锁捆在了他的灵魂上，不过这道枷锁此时若隐若现，一副并未完全凝实的模样。
因为地蚕立誓的前提是顾嫣然完成誓言，在此之前，他所立下的誓言并不会生效。
而且这里地蚕还耍了个小聪明，他立誓时用的是摇光的名字，若他真的不慎违背了誓言，那到时候死的也是摇光，与他无关。
当然，这并不代表天道誓言对他就完全没用了，天道若真是如此死板之物，那也不至于让人人畏惧。
地蚕的小心机可以让他免于一死，但却并不能让他避开天道的惩罚。
顾嫣然自是看出了对方这点小心思，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誓言什么的压根无所谓，她只是要找个理由说服地蚕陪她进去而已。
至于什么狗屁天道誓言……她压根就没指望那东西能够约束这个活了不知多久的老东西。
“我顾嫣然今对天立誓，待我二人进入悟道崖后，我必定会帮助地蚕阻挡百炼的魂魄，若有违背，则神魂俱灭。”
起誓完成后，一道半透明的枷锁缠绕在了顾嫣然的灵魂周围，让她感到了一丝轻微的束缚感。
这也让本就感到极度割裂的灵魂，越发想要逃离这具肉身。
“誓言已经完成……接下来……等我消息……”
顾嫣然捂着脑袋摇摇晃晃的向悟道崖走去，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每一步都好似用尽全力。
分离感越来越重，灵魂与肉身的连接也越发稀薄。
顾嫣然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用一台高延迟的电脑玩游戏，‘w’键都快按冒烟了，但游戏里的角色却只是不情不愿的迈了一小步。
托着沉重的身躯，顾嫣然缓缓挪到了柳琳身边，将一串古朴的铜钱与一道传讯玉符塞到了她手里。
柳琳望着手中那一串铜钱微微发愣，有些不太明白顾嫣然的意思。
“师妹，你这是……”
顾嫣然摇了摇头，示意柳琳不要多说。
“师姐，我想求你件事，这么多人里，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了，你愿意帮我吗？”
看着顾嫣然痛苦中夹杂着哀求的眼神，柳琳神色一震，随后严肃的坐直了身子。
“师妹，你尽管说。只要是师姐能做到的，必定竭尽所能！”
听见柳琳的保证后，顾嫣然也是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我想请师姐收好这串铜钱，然后离开悟道崖一段时间。”
“收好铜钱可以……但为什么要离开悟道崖？”
柳琳两眼中满是疑惑，能来悟道崖修行的机会可是十分难得，这一走还不知是多久，岂不是浪费了宗主为他们求来的大好机会？
况且……柳琳也察觉到了顾嫣然近日越发反常，看对方神色匆匆的模样，难不成这悟道崖即将发生什么大事？
但那也不对，有摇光坐镇，还有什么大事？
以摇光的修为和超凡的剑术，即便是三五个化神后期的修士组团围攻悟道崖，也不见得能在短时间内拿下。
既如此，那师妹为何还要让她离开？而且还只让她一个人离开。
柳琳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顾嫣然此举到底是何意，不过她依旧选择相信对方。
自己这师妹鬼点子多，而且比常人更加敏锐，既然对方开口求她，那必然是知道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对方心中估计也早有谋划。
自己只需要按照她说的去做就好，反正柳琳是不相信顾嫣然会害自己的。
“我答应你，师妹。”柳琳点点头，从地上站起。
“师妹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若无其他事，师姐这便去了。”
“师姐将这玉符一并收好，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若是玉符破碎，便立即赶回。”
“到时无论看见什么都不用管，只需将这串铜钱交于摇光剑首，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柳琳点了点头，将顾嫣然的叮嘱一一记在心上。
两人互相搀扶着向外走去，直到临近阵法边缘时，一柄仙剑横拦住二人的去路。
“你们要去哪儿？”
两人回过头，发现地蚕不知何时已然睁眼，正在冷冷的盯着她们。
此时正值最后关头，地蚕绝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他的计划，更不容许一丁点出现意外的可能。
柳琳见状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想好了借口。
但还没等她开口，顾嫣然就一把拦住了她。
“放她出去。”顾嫣然冷冷开口。
二人之间早已没有什么情分可言，若是先前顾嫣然还会因为‘摇光’的身份有所顾忌，那现在就已经是彻底撕破脸了。
对方想要她的身体，她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对方讲话，就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任何意外。”地蚕摇了摇头，语气放缓了一些。
说到底，现在是他有求于顾嫣然，若非必要，他真不愿将顾嫣然逼得太紧。
“那你就做好让他再等一千年的准备吧。”
“你在威胁我？你真以为你很重要？”地蚕双眼微微眯起，他现在已经有些生气了。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没有被人如此威胁过，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元婴。
但顾嫣然的态度依旧强硬：“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我这地步，没了我……你们两人永远只能出来一个！”
地蚕深吸一口气，袖袍下的双手用力握紧，缓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她身上带了什么？”
“我给自己留的后路。”顾嫣然十分坦率的回答了地蚕的问题。
“毕竟，我不能将宝完全押在你一个人身上。”
“你说的有道理。”地蚕点点头，一挥衣袖便将仙剑收起。
然而下一秒，一道剑气便从他指尖弹出，落到了柳琳身上。
刚转过身的柳琳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便没了知觉，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一幕让顾嫣然瞬间暴跳如雷，直接掏出惊雷枪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看来你是成心不想让你弟弟出来！”
对于顾嫣然的威胁，地蚕只是十分淡定的摇了摇头。
“你放心，我只是用剑气封闭了她的五感，一个月后便会自行解除。”
“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让她离开。”
“真的真是封闭五感？”
顾嫣然扭头看向地上的柳琳，对方此时正摸索着逐渐爬起，看那姿态，倒的确与盲人无异。
见此，顾嫣然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枪，如非必要，她是真的不想死。
两人从一开始就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如今这般结果，倒也算是比较好的结局了。
“她如今目不能视，适应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与我去送一送。”
地蚕点了点头，缓缓从巨石上起身。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