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对黄继学，毫不讳言的说道：“黄书记，这个庞部长的方案，还是要好好论证论证。咱们市委这些领导之中，我最怕就是他出主意。所谓，不怕智者百虑一失，就怕蠢货灵机一动。他的想法，还是要好好想想。”
一般来说，李默真没有这么玄学。只不过翰礼新能源的事情，对他的印象太深了。这个家伙，就是典型的麻烦制造者。
而且让人想不到的是，他制造的麻烦，还不会影响他自己。
只是李默也知道，自己这么说的话，黄继学未必能够接受。
果然，听到李默这种没有根据的话，黄继学淡淡一笑：“万一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呢？咱们考虑问题，还是要讲究一个科学。我这个人，不是科学的办法，我是不听的。”
李默苦笑一声：“您说的对，我们继续了解情况。”
黄继学还是比较倾向于庞方云提出的这个办法，毕竟土地财政还是最为直接的收入。更何况，这一片地方，放在这里闲置也太浪费了。
现在相关企业，基本上都进入了经开区，所以这个地方只能更改用地性质，用作建设住宅。如果拆迁的话，要连带着职工小区，那也是为下岗的职工改善生活了。
面对这个提议，李默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他的确受到“圆桌派”的熏陶，对于很多问题有着新的角度。可是这也不代表，什么问题，都能够在“圆桌派”里面的帖子，找到应有的答案。
“圆桌派”很多帖子围绕的都是国际大事，甚至是很深入的哲学问题。这个软件给人提供的是一种思维方式的创新，而并不是像搜索引擎一样，给人找到能够直接套的答案。
绕着厂房走了完整一圈，李默也意识到这个范围不小。这么大的土地，如果再加上居民区，难怪是黄继学都会心动。
看起来，愚者千虑还真的是必有一得。
两人从厂区离开之后，就去了职工生活区，在生活区外有一条街叫做商业街。基本上在这里活跃的，都是附近的居民以及庆州矿业的下岗职工。
其实庆州矿业的下岗职工比较好辨认，不少人还穿着工作服。李默看到这些人，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毕竟这些职工下岗，是王永胜和自己一手促成的。不过李默也没有觉得愧对这些人，王永胜让庆州矿业倒闭的时候，先兑付了全体职工的买断工龄的钱。
其中不少快要退休的职工，其实是比较赚了。他们再交个两年保险，就能够拿到退休养老金了。不过中年职工和青年职工，就相当吃亏了。
只是这一切，也是他们的选择。李默还记得他带队来询问是否支持庆州矿业倒闭的时候，一些青年职工相当的极端，恨不得企业立马倒闭，他们拿不拿到钱都无所谓。
细问之下，方才知道庆州矿业发展至今，里面存在很大的管理问题。特别是裙带关系这方面，基本上普通人在这个企业里面，就是一辈子的工人。
稍微有点关系的，几年就是管理者。至于还有一些关系过硬的，三年一级的提拔，完全无视于规则的约束。
然后庆州矿业发放工资还有什么福利，绝大部分进入管理层口袋，职工也只能糊个口。所以中年职工、青年职工之中，广泛与企业存在对立情绪。
特别是年轻人，他们的精神状态，不乏那种“我活不活无所谓，只要你死”。
在这样情绪的推动下，庆州矿业倒闭之后，职工果然没有闹事。
黄继学对李默说道：“找个馆子，我请你吃个便饭？”
李默看了一下，找了一家人气不错的土菜馆。这个土菜馆连招牌都没有，但是里面坐了不少人。
黄继学也比较满意，他们既然来这个地方，那么最好的了解方法就是深入其中。
这种店就是夫妻店，老公在里面当大厨，老婆就负责收钱、点菜一类的。看老板娘的年纪，也知道这家店开了不少年了。
李默点了几个家常菜，然后和黄继学占了一张条桌。不过等到后面，人越来越多，拼桌的也多了起来。
有个穿着庆州矿业工作服的中年人点了一碗牛肉面，然后坐在李默和黄继学的桌子上。
看到大大一碗牛肉面，李默开玩笑说道：“大哥中午伙食不错啊，28一碗的牛肉面，眼皮不眨就点了。听说矿业职工现在可都有钱，一看就是真的。”
中年人听到李默在旁边搭讪，他笑了笑：“能有什么钱，连工作都没有了。”
中年人说话不多，看起来比较沉默。
李默跟老板娘说道：“给我们上一瓶白酒。”
李默说着，指了店里最好的一瓶白酒。然后又取了三个杯子，白酒倒了三杯，递给中年人一杯：“老哥，中午要是没事，陪我们喝两杯。我叔叔以前也是庆州矿业的，我和我老板准备过来做生意，没想到庆州矿业都倒了。”
李默上来就是说了自己与庆州矿业的关系，然后说自己来做生意的，立刻就引起了中年人的兴趣。
现在很多庆州矿业的人都在找出路，李默这种做生意的，正是很多失业人群想要认识的。
“两位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
果然中年人就接过了酒杯，态度也亲切了起来。
李默就拿出伪造的身份，中年人一看是方氏集团子公司的老板，就更加殷勤了。
等到大家聊得差不多了，李默这才又将话题绕到庆州矿业上：“这么大一个厂说倒闭就倒闭了，也是让人没有想到。不过还好，大家都拿到了钱，至少口袋鼓起来了。”
“狗屁！李老板你是不知道，我们庆州矿业的人都是上了鬼子当了。王永胜那个王八蛋，跟地痞流氓勾结，坑了我们所有庆州矿业的人。他现在给抓起来了，真是天道有轮回。”
中年人一提到庆州矿业倒闭的事情，就气得直拍大腿，张口就骂王永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