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清梅的话,吕诗媛看了一眼李默,李默苦笑一声没有回话。
“姑姑,我们走一步看一步,没有谁是能够算到一切的。我们还是要结合实际,我想李默会有自己的想法。”
吕诗媛没有让李默现在就低头,她则是以自己道理那一套,为李默遮羞。
李清梅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顿饭吃完,李默和吕诗媛一起离开。林晓艺则是送两人下的楼。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李清梅打电话给了自己哥哥:“李默的事情,你不管么?诗媛可是已经找到了我这里,其实这个事情对你来说,没有那么难吧。”
那边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对那个臭小子一直都有意见,就偏要将他与诗媛拆散对不对?”
李清梅冷笑一声:“这个还用说,你就是典型的传统家长思维,老丈人看女婿,一看一个不顺眼。”
那边笑了笑:“那我可以说我对李默的看法,之前吕家要和冯家联姻,我是一百个不同意。当时就算李默没有把刘华方击垮,让冯家倒霉。那么我也不会留手,区区冯家那个世家子配不上我女儿。
而李默能够走到这一步,难道没有我的推波助澜么?我很欣赏这个臭小子,否则诗媛出国前一天,我不会让她在李默家过夜的。但是这个臭小子还需要历练,他是受过打压到极致,然后突然起来的。他的很多想法,还需要去引导……”
说到这里,那边缓缓叹了一口气:“我也怕他承受不住,可是如果他现在都承受不住,以后诗媛在吕家受了委屈,难道还要反过来去安慰他?”
李清梅闻言,语气放缓道:“那你就这样无动于衷?”
电话那边停顿了半晌说道:“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他真的无法起身,我会给他一个前途。但是从此以后,我不会高看他一眼。既然不是龙,就乖乖当虫吧。”
李清梅无言以对,自己哥哥的想法,也是永远那么残酷。
此刻的李默坐在车子里面,当车子路过庆州大桥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诗媛,我下去走一走吧,等一会去宾馆找你。”
吕诗媛知道李默此刻的心情不好受,她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心智极为成熟,不过刚刚崛起的时候碰到这个事情,难免会有一些郁闷。我不打扰你,但是希望你早一点回来。”
李默笑着看向她:“怎么,觉得我这一点打击都受不了?”
“那倒不是,我知道你的心理素质很强。行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我吕诗媛的男人,不管你做什么,我帮你兜底!”
吕诗媛很霸气地给他一个承诺。
李默笑着下了车,看到吕诗媛开车离开之后,他就缓缓步行上了庆州大桥。
江风迎面而来,令人在暑意中找到了一丝心旷神怡。
想到自己从县科协中崛起以来,一切种种,李默心中泛起很多思绪。
走到庆州大桥中央的时候,看到路边停了一排车,不过好在桥上也没有什么人。
李默从口袋里面摸出了香烟,却发现打火机放在车里。
远处有一个中年人,正在凭栏远眺,嘴上叼着一支点着的香烟。
李默借着酒意走了过去:“大叔,借个火。”
此刻天色已经昏暗,桥上的路灯刚刚亮起。
中年人因为背对着灯光,李默看不清中年人的五官,只觉得从外表气质来看,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中年人。
而中年人看李默的时候,灯光落在他的脸上。
中年人愣了一下,随后从口袋掏出了打火机和香烟:“拿去。”
李默只是拿过了打火机,给自己香烟点着,然后还了回去:“感谢。”
香烟点着之后,李默发现这个位置看过去,只觉得风景很好。江水浩浩荡荡在脚下流过,远处庆州市万家灯火,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李默和中年人一样看着远方,一时之间竟然生出别样的情绪:“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不知为何,想到这一首诗的时候,他突然有种流泪的冲动。
他想起了王永胜,也想起了幸福村的董辉隆,想起了无数为了生活而拼搏奋斗的人。
而那些人,正是他的来时路。
中年人忽然开口:“年轻人,看你一表人才,怎么露出这么一副伤春悲秋的表情?”
李默没想到中年人跟自己说话,他呵呵一笑:“嫩箨香苞初出林,於陵论价重如金。皇都陆海应无数,忍剪凌云一寸心。”
李默引用了李商隐的一首诗《初食笋呈座中》,意思是幼嫩的箨,香美的苞,新笋刚出竹林。拿到於陵市中议价,贵重胜似黄金。京城附近竹林多得数不清,怎忍心剪断凌云的新笋一片心。
面对这样的美景,李默想到了自己和王永胜,原本是一片心意为了庆州市这个城市的繁荣昌盛。可是最后,只是沦为了马题名这些人的议价的食物。
“心有不服?”
李默没有想到,中年人竟然接过了他的话,反问了一句。
这说明,眼前中年人竟然能够听懂自己引用这首诗的心境。
他虽然有些好奇,不过想到自己的遭遇,还是感慨了一句:“不服又如何,寒门草根而已,只能凭栏而叹,又能做什么?食荠肠亦苦,强歌声无欢。出门即有碍,谁谓天地宽!”
李默很少有这么抖文袋的时候,只是他心里有苦,却也不好直白地表达出来。正如诗中所说,吃野菜都觉得肠苦,强颜欢笑也毫无快乐。 天地本应广阔,但对寒士而言,每一步都充满阻碍。
从发迹以来到如今,李默曾几何时,也有过辉煌,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只是无根浮萍。他想要走好这条路,还是不免要低头,甚至匍匐。
中年人听了李默的抱怨,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看李默的香烟快要燃尽,又给他递过来一支。
李默接过看了一眼,是一支沪市所产的中档香烟。
中年人淡淡说道:“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李默一愣,才明白中年人在跟自己说教。
中年人看也没有看李默,继续看着江面说道:“听你似乎有些自鸣不平,因为出身寒门而有所愤慨。年轻人,志存高远者,寒门亦为登云之阶。你这么年轻,一切皆有可能呢。怎么会有这样自暴自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