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唐门的演武场上,血腥味混着螺蛳粉的酸笋味,竟诡异地交织出一种让人胃里翻江倒海的气息。唐震天的尸身刚被抬走,地上那滩暗褐色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一场围绕着继承权的宅斗大戏便迫不及待地拉开了帷幕。
“唐逸!你还敢站在这里!”一声尖利的怒喝划破了午后的寂静,说话的是唐震天的庶子唐昊。他穿着一身簇新的青色劲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唯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头被惹急了的狼。“父亲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夺权了吗?别忘了,你不过是个母亲早逝的庶出子,凭什么继承唐门?”
唐逸站在人群前方,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闻言微微皱眉,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二弟,父亲刚刚离世,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而非在此争执。”
“查明真相?”唐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往前跨了一步,指着唐逸的鼻子,“真相就是你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你早就觊觎家主之位,更是暗中勾结魔教,意图颠覆唐门!”
“哦?”一直冷眼旁观的白若雪突然轻笑一声,她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唐昊,“唐二少这话可有证据?空口白牙,就能定人罪名?”
唐昊被白若雪那双清澈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看得有些发毛,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从袖中掏出一块黑漆漆的令牌,高高举起:“这就是证据!我在唐逸的书房里找到的,这是幽冥殿的令牌!”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幽冥殿,那个神秘而恐怖的组织,据说与魔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唐逸真的与幽冥殿勾结,那唐门可就真的危了。
秦雨柔站在白若雪身边,她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唐二少,这令牌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吧?我看你这栽赃陷害的本事,比你那所谓的暗器功夫可强多了。”
“你……”唐昊被秦雨柔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脸色涨得通红,眼神怨毒地看向秦雨柔,“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插嘴!”
“我们虽然是外人,”凌风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但既然受唐老夫人所托,就有责任查明真相。唐二少若真有证据,不妨一一说来,若是信口雌黄,恐怕难以服众。”
唐昊看着凌风,心中有些忌惮。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年轻,但身上那股沉稳的气度,以及传闻中他在东海和塞北的种种事迹,都让唐昊不敢小觑。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既然你们不信,那我就多说几句!”唐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理直气壮,“大家都知道,父亲最近一直在秘密研发一种新的机关兽,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而我偶然发现,唐逸经常在深夜与一些神秘人会面,将唐门的机密泄露给他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的族人,继续说道:“还有,父亲此次中毒身亡,所中的‘暴雨梨花针’虽然是唐门绝学,但针上的剧毒却十分罕见。我怀疑,这毒就是唐逸从他那些魔教朋友那里弄来的!”
唐逸静静地听着唐昊的指控,等他说完,才缓缓开口:“二弟,你说我与神秘人会面,可有证人?你说我泄露机密,又有何凭证?至于那毒,唐门用毒之道博大精深,难道只有我一人会配制罕见的毒药吗?”
“你……”唐昊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只是凭自己的猜测和嫉妒在说话,根本没有真凭实据。
白若雪看着眼前这出闹剧,觉得有些无聊。她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到唐昊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哎!你干什么!”唐昊吓了一跳,想要挣脱。
“不干什么,只是发现了一点‘小惊喜’。”白若雪微微一笑,用两根手指从唐昊的袖口上捏起了一点东西,举到众人面前,“大家请看,这是什么?”
众人凑近一看,只见白若雪的指尖上,是一点小小的、带着粉色的碎屑。
“这是……胭脂粉?”有人认出了这东西。
白若雪点点头,目光转向唐昊,似笑非笑:“唐二少,你一个大男人,袖口上怎么会有胭脂粉呢?而且,我怎么看这颜色,有点眼熟啊。”
她话音刚落,秦雨柔便接口道:“是很眼熟,好像和之前我们在老族长指甲缝里发现的胭脂粉颜色一模一样呢。”
唐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甩开白若雪的手,后退了几步:“你……你们血口喷人!我……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哦?是吗?”白若雪挑了挑眉,“可我怎么听说,最近有位来自塞北的阿史那云公主,派了不少细作混入蜀中,而她们用的胭脂,正是这个牌子呢。唐二少,你这袖口上的胭脂粉,难道是从那些细作身上‘不小心’碰到的?”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得众人头晕目眩。谁也没想到,这起看似简单的家族内斗,竟然牵扯到了塞北的势力。
唐昊彻底慌了,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不……不是的!你们别听她胡说!我和那些人没有关系!”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唐逸身边的柳如烟突然上前一步,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各位长老,各位族人,我有话要说。”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如烟身上。她是唐逸的未婚妻,唐门旁系的一位才女,平日里温柔娴静,很少在这种场合发言。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看向唐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唐二少,你刚才说在唐逸书房里找到的幽冥殿令牌,根本就是你栽赃陷害!因为……因为我亲眼看到,是你将那块令牌偷偷放进唐逸书房的!”
“什么?!”这下连唐老夫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唐昊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呆呆地看着柳如烟,嘴唇哆嗦着:“如烟……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柳如烟眼中含泪,却毫不畏惧地迎上唐昊的目光:“我不是背叛你,我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陷害忠良!唐二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吗?你不过是嫉妒唐逸,想要夺取家主之位罢了!”
“够了!”一直沉默的唐老夫人突然开口,她的声音苍老而威严,“都给我住口!在唐家的地盘上,岂容你们如此胡闹!”
老夫人拄着拐杖,缓缓走到场中,她的目光扫过唐昊和柳如烟,最后落在唐逸身上,眼神复杂:“唐逸,你且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逸看着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祖母,孩儿不知二弟为何要这般陷害于我,但孩儿敢以唐门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我从未与幽冥殿有过任何勾结,更没有杀害父亲!”
老夫人看着唐逸真诚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我相信你。”
她转向唐昊,眼神变得严厉起来:“唐昊,你可知罪?”
唐昊看着老夫人,又看看周围族人那鄙夷和愤怒的目光,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败露了。他脸上的血色尽褪,突然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祖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啊!”
他一边哭一边磕头,额头很快就磕破了,鲜血直流:“我看到大哥深受父亲器重,又有如烟这样的好妻子,而我……我什么都没有!我不甘心啊!所以……所以我才受人蛊惑,做出了这等蠢事!”
“受人蛊惑?”白若雪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受谁蛊惑?是不是霍家的人?”
唐昊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恐:“你……你怎么知道?”
白若雪冷哼一声:“我们在塞北和东海,早就和霍家的人打过交道了。他们野心勃勃,一直想要染指中原武林,恐怕早就盯上了唐门的机关术吧?”
唐昊低下头,不敢再看任何人,只是不停地磕头:“是……是的……是霍家的人找到我,说只要我能帮他们夺取唐门的控制权,就给我无尽的财富和权力……我一时贪心,就……就答应了……”
真相终于大白,在场的所有人都唏嘘不已。谁也没想到,这起看似简单的家主之争,背后竟然牵扯到了如此复杂的势力斗争。
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唐昊,眼中满是失望和痛心:“你……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唐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子孙!”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冰冷:“来人,将唐昊拿下,关入禁地,听候发落!”
立刻有几名唐门弟子上前,将失魂落魄的唐昊架了下去。
一场风波看似就此平息,但白若雪却皱起了眉头。她走到凌风身边,低声说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霍家的人既然能找到唐昊,就说明他们在唐门内部还有其他的眼线。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唐昊一个庶子,就算夺权成功,又能有多大的作用?霍家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唐门的控制权这么简单。”
凌风点点头,目光深邃:“你说得对。霍家的野心,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他们想要的,可能是整个武林,甚至……天下。”
秦雨柔也走了过来,她看着唐老夫人疲惫的背影,轻声说道:“看来,我们这次来蜀中,卷入的麻烦比想象的还要深啊。”
夜无月站在一旁,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这时,她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我感觉到,刚才唐昊提到霍家的时候,有几个人的眼神不对劲。唐门内部,恐怕还有霍家的人。”
凌风、白若雪和秦雨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看来,这蜀中唐门的水,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深得多。而他们的调查,也才刚刚开始。
演武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唐老夫人和唐逸等人。老夫人看着唐逸,眼中满是心疼:“逸儿,让你受委屈了。”
唐逸摇摇头,勉强笑了笑:“祖母,孩儿没事。只是父亲他……”
说到这里,唐逸的声音哽咽了。
老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放心吧,孩子,父亲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霍家的人,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仿佛一瞬间苍老的身躯里又充满了力量:“从今天起,唐门上下,一切事务由唐逸暂代家主之职。我倒要看看,那些跳梁小丑,还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唐逸恭敬地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白若雪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她拉了拉凌风的袖子,低声说道:“你说,霍家的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唐门的机关术吗?我总觉得,他们的目标可能和我们要找的机关城有关。”
凌风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机关城的秘密,恐怕知道的人并不少。霍家既然能在塞北和东海活动,说明他们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很多地方。我们必须加快脚步,找到机关城的钥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雨柔也接口道:“而且,刚才柳如烟指证唐昊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闪烁。她真的只是因为看不惯唐昊的所作所为才站出来的吗?还是说,她背后也有什么秘密?”
夜无月轻轻抚摸着腰间的金蝉蛊,低声说道:“这个柳如烟,身上有淡淡的蛊虫气息,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她的来历,恐怕也不简单。”
凌风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看来,这蜀中唐门的宅斗大戏,不过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序幕而已。而他们,已经被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夕阳西下,将唐门的建筑群染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但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却涌动着无数的暗流。凌风知道,他们在蜀中的日子,恐怕不会那么好过了。而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又会是怎样的挑战呢?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算盘,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一一克服,因为他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信任他、支持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