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浩几乎是带着一种认命的、坦然的微笑,低声开了口,声音被雨声和伞下的寂静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自嘲的温柔:“按照……嗯,专业的偶像守则来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表达,“大概会写上好几条,警告偶像绝对、绝对不该选择在一个湿漉漉的下雨天,在别人的家门口,进行一场……”他又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那个词的分量,然后清晰地吐出,“告白。”
刘明浩的呼吸明显窒住了。掐在他袖口的手指无意识地收得更紧,指节微微泛白。她只是看着他,一瞬不瞬,仿佛连眨眼都忘记了,长睫上又凝结起新的细小水珠。
刘明浩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不再有丝毫闪躲。他微微歪了下头,唇角那抹自嘲的笑意加深,眼神却专注得如同燃烧的火焰,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和一种近乎鲁莽的真诚。
“但是,”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像无形的画笔,细细描摹过她此刻被雨水打湿的鬓角、微红的脸颊,最后定格在那双沾着细小水珠、如同被露水亲吻过的睫毛上,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敲在两人之间紧绷的空气中,“看到你睫毛上沾着雨珠的样子……”
他停住了,仿佛需要积蓄全部的力量,才能说出下面的话。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奇异的喑哑,混合着不容错辨的深情和一种职业性的、近乎荒诞的比喻。
“知珉,这大概是我整个职业生涯里,最严重、最无法挽回的一次舞台事故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然,“而我……竟然一点也不想挽救。”
话音落下的瞬间,伞下的世界彻底凝固了。只有伞外连绵不绝的雨声,哗哗地冲刷着街道、石板、老城墙,像永不停歇的背景音。
“在你刚出道的这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你的消息,当有和你一同出席的活动时,我总停留几分钟,只为了看是否能等到你,好像人总会口是心非,他们很好,说成还行,把精心组织的话前加一个对,把想念说成见一面,而我是把喜欢说成我梦到了你。”刘明浩眼角微红声音略带一些颤抖的看着刘知珉说出这番话。
刘知珉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她仰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刘明浩,瞳孔深处像是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风暴,震惊、茫然、难以置信,还有某种被猝然点亮的、滚烫的光芒在急速地交织翻涌。
掐在刘明浩袖口的手指依旧用力,指节绷得发白,甚至能感觉到她指尖细微的颤抖。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雨水顺着伞沿汇聚成细流,滴落在刘明浩脚边的水洼里,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嗒、嗒”声,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就在刘明浩几乎要被这漫长到令人窒息的沉默淹没,心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刘知珉的嘴唇终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发出。
但她的眼神变了。那层覆盖在震惊之上的薄冰骤然碎裂,一种极其复杂的、明亮得惊人的情绪从眼底深处喷涌而出,带着水光,带着热度。她依旧没有移开视线,只是那紧紧掐住他衣袖的手指,力道却奇异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
刘明浩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像被风吹乱的蝶翼,然后,缓缓地垂了下去,遮住了那双刚刚经历过风暴的眼睛。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努力平复着过于汹涌的呼吸。
又过了几秒,久到刘明浩几乎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时,刘知珉终于再次抬起了眼帘。
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是震惊的茫然,而是一种带着水润湿意的、难以言喻的专注,直直地望进他眼底深处。那眼神清澈又深邃,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透。
然后,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那不是一个灿烂的笑容,却像初春破冰的溪流,带着一种释然、一丝羞涩,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亮晶晶的喜悦,悄然无声地流淌开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看着他,无声地笑了。
刘明浩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巨石,在她这无声的笑容里,骤然化作了无数轻盈的羽毛。巨大的狂喜和失而复得般的庆幸瞬间淹没了他,让他几乎眩晕。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想确认,想呼唤她的名字。
然而,刘知珉的动作比他更快。
她依旧仰着脸,脸上带着那抹浅淡却无比动人的笑意,身体却毫无预兆地动了起来。不是后退,也不是转身。她纤细的身体微微前倾,紧接着,是极其自然的踮起脚尖——一个轻盈得如同芭蕾舞者的动作。
刘明浩只觉得眼前的光线微微一暗,带着柑橘清香的温热气息瞬间逼近。他下意识地微微低头,想要看清她的动作。
下一刻,一个极其柔软、带着雨水微凉触感的吻,像一片羽毛,又像一滴稍纵即逝的雨珠,轻轻地、无比准确地,印在了他的唇角。
短暂,轻柔,却带着足以撼动灵魂的力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真正地停止了。
刘明浩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瞬间放大,大脑一片空白。伞外的雨声、水原老城的轮廓、柳家小楼的灯光……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唇角那一小片残留的、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以及鼻尖萦绕不散的、独属于她的清甜气息。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又在下一秒以更汹涌的态势冲向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阵强烈的晕眩感。他握着伞柄的手僵硬得如同化石,连呼吸都忘记了。
伞下狭小的空间里,空气重新变得粘稠而灼热,充满了无声的悸动和一种刚刚诞生的、令人晕眩的甜蜜。雨水打在伞布上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像某种遥远而模糊的伴奏。
那……”她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努力想显得平静却根本掩饰不住的微颤,“……要扣你薪水吗?” 又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仿佛在积蓄勇气,说出最后那三个字,“……扣一辈子?”
声音很轻,带着柔软的鼻音,像羽毛拂过心尖。每一个字,却都像带着细小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刘明浩的四肢百骸。尤其是那最后三个字——“扣一辈子”——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一种豁出去的甜蜜,一种将未来无限延长的承诺。
刘明浩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这句话彻底激活。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震惊的堤坝,汹涌地席卷了他。一种滚烫的暖流从心脏最深处爆炸开来,迅速蔓延至全身,驱散了所有雨水的冰凉。他握着伞柄的手指终于找回了知觉,甚至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刘明浩猛地低下头,急切地想要看清她此刻的表情,想要确认这不是一场过于美好的幻觉。他的目光灼灼,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浓烈得化不开的深情,紧紧锁住她低垂的、泛着红晕的脸颊。
刘知珉似乎被他过于炽热的目光烫到,小巧的下巴往下埋了埋,几乎要藏进自己的领口。但那紧紧抿着的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勾勒出一个羞涩又甜蜜的弧度,像初绽的花苞。
刘明浩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终于找回了声音。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和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
“扣。” 他毫不犹豫地应道,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薪水、奖金、通告费……统统都扣光。”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承诺和无限的情意,清晰地送进她的耳中,“……心甘情愿,扣一辈子。”
“一辈子”三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笃定。
刘知珉终于抬起了眼帘。那双漂亮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整个雨夜倒映的星光,水润润的,清晰地映着刘明浩专注而深情的脸庞。羞涩的红晕依旧停留在脸颊,但眼底深处那点小小的慌乱已经彻底被一种纯粹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甜蜜光芒所取代。她望着他,唇角那抹笑意终于完全绽放开来,像一朵在雨中悄然盛开的栀子花,纯净,明媚,带着不可思议的芬芳。
雨,依旧不知疲倦地下着,敲打着伞面,敲打着水原古老的石板路。但在那把倾斜的黑伞下,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所有的寒冷和潮湿都已被彻底隔绝。只剩下两颗年轻的心,在刚刚完成命运交叠的瞬间,剧烈地、同频地跳动着,发出比雨声更响亮的回音。
刘知珉家那栋温暖的二层小楼,已经近在咫尺。暖黄色的灯光透过挂着雨痕的窗户,柔和地洒在门前湿漉漉的石阶上,像一个无声的召唤,也像一个温暖的见证。
(作者感情戏写的可能会比较一般,毕竟我也还年轻,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