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莲花身着棠绾昨日赠予的法衣,立于绾棠楼前。他之前有对着铜镜反复打量,暗忖这一身定能讨得阿棠欢心。指尖轻叩木门,温润嗓音响起,“阿棠,阿棠。”
棠绾正对着菱花镜收尾妆容,指尖蘸取胭脂轻点唇角,将平日里清冷的眉眼晕染得柔媚三分。她换上与李莲花同色的法衣,这才款步迈向门外。
绾棠楼的木门缓缓开启的刹那。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同时藏不住的惊艳与笑意,悄然漫过眼角眉梢。
棠绾看着李莲花,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衣料质感上乘,袖口与领口处饰有精致的红色镶边。肩部和袖口绣有繁复的花纹,以银线勾勒。腰间系着一条红色腰带,不仅勾勒出挺拔身姿,还垂挂着昨日那块玉佩,摇曳间添了几分潇洒。头发高高束起,红色发带点缀,温润中透着几分潇洒和英气。
李莲花看着与他身着颜色一样的棠绾,她身着一袭黑红色衣袍。外披的纱质长袍红黑渐变晕染,领口与袖口处的红色布料与外袍相呼应。腰间系着一条深色腰带,上面垂挂着一块玉佩,勾勒出纤细腰肢。长发如瀑,部分挽起,以红色发饰固定,几缕碎发垂落,增添柔美感。她手持长剑,更显英气,仿佛是江湖中肆意潇洒的侠女。
“李莲花,你今日真俊美。”棠绾走出绾棠楼,对着李莲花笑道。
“咳,阿棠,今日也很漂亮。”李莲花说道。
“哦,是吗?那我往日漂亮还是今日漂亮?”棠绾笑着问道。
“都很漂亮,是不一样的漂亮,往日像世家贵女,今日像江湖侠女。”李莲花道。
“李莲花,你是越来越会讨我欢心了。”棠绾说完,踮起脚捏了捏他的脸,然后转身向莲花楼而去,李莲花见状忙上前牵着她的手,把她手里的剑拿了过来,自己帮着棠绾拿着剑,棠绾扬了下眉,便没在管他。
两人坐到莲花楼内刚用完餐,雪羽便飞了进来,棠绾拿出信件查看完后,便给翡翠回了信,转身走到李莲花面前,把信件拿给他看,“翡翠传来信说,你的少师已找到,还有金鸳盟疑是被角丽谯掌控了,看见笛盟主不行啊,竟然被角丽谯给控制了,啧啧。”
棠绾说完还想着,幸好现在她和笛飞声没合作的必要了,不然就他能被角丽谯算计的样子,看来,也不是个聪明的,果然这世界的聪明人只有李莲花一个,难怪他能当气运子。也不对,他也不是很聪明,不然也不会被一群傻子算计了,难怪这世界天道千方百计的想要留下自己帮祂晋级,靠这群人,天道别说晋级了怕还要再跌一个境界。天道也不容易啊。
李莲花看完信,正打算和棠绾商量祭拜完父母,他想去救笛飞声,毕竟早前笛飞声想直接杀了角丽谯,是他让笛飞声去和角丽谯虚与委蛇的,现在笛飞声被困他也有责任。结果他抬头发现,棠绾正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阿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事,只是觉得,你和笛飞声不愧是对手,都同样被身边人背刺。”棠绾说完还嫌弃的用袖子轻轻甩了甩,那样子像是怕碰到什么脏东西。
李莲花看棠绾这个样子,说笛飞声就行,怎么害的他被嫌弃了,他连忙对着棠绾道,“阿棠,笛飞声本就是武痴,他明知道角丽谯有异心还会被算计,证明他傻。我不是,我之前那是不知道云彼丘有异心,而且我后面也给自己报仇了,阿棠。”李莲花说完,走过去抱着棠绾不放手。
“嗯,确实,你也不算太傻,如果太傻了,我会考虑不要孩子,怕以后孩子也是个傻的。但太信任别人也不好,啧~”
棠绾向来不为子嗣教育之事忧心。往昔身处的各个世界里,自有气运之子承担起教导子嗣的重任。可如今这个世界,若李莲花依旧秉持过往的行事风格,她便决意打消要孩子的念头。她本就不喜教育孩子,更担心李莲花那套教育方式,会将孩子培养得过分善良、轻易轻信他人。毕竟她深有体会——在某个小世界里,原主的姐姐善良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竟能原谅杀父仇人,这一举动生生逼得妹妹积攒起滔天怨气,才引来了棠绾,去到那个世界。最荒诞的是,即便棠绾将姐姐圈禁起来,对方依旧毫无怨言,这份超乎常理的宽容,始终令她难以理解。
李莲花听棠绾这般言语,心底瞬间明白,自己过往的处事做派确实惹得她不喜。他垂眸沉思片刻,忽而觉得棠绾的顾虑完全在情理之中——倘若自己的孩子遭遇背叛,不仅不思报复,反而轻易原谅加害者,他想象着那场景,胸腔里已然泛起阵阵怒意。这般设身处地一想,他才惊觉自己从前秉持的观念,实在是大错特错。
李莲花攥紧棠绾袖口,指尖微微发颤,眼底盛满懊悔与不安,\"阿棠,是我糊涂,之前的事,我后面也报复回去了。往后我绝不会再犯,你信我。\"他埋头凑近棠绾耳边,语气温软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若我们将来有了孩子,绝不让他重蹈我的覆辙。\"生怕棠绾仍介怀往事,他低垂下眼睫,嗓音染上一丝恳求,\"你别生气,好不好?\"
棠绾偏头看着李莲花局促不安的神色,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容,温声道,李莲花,瞧你紧张的模样,我没生气。之前只将你视作盟友而已,你的处事之道,我不会多加干涉。\"她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是刚刚突然想到太傻,怕孩子也是傻的,进而才想到教育问题。”
李莲花悄悄看这棠绾的表情,看她真不像生气的样子,放开棠绾,转身面向着棠绾认真道,“阿棠放心,我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也会保护好你,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
棠绾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逗他道“这么想当爹爹了吗?李莲花,你不老实啊。”
“咳,阿棠,我,我不是。”李莲花脸色微红慌忙解释道。
“不过你确实年龄大了,有些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棠绾说完,也不管李莲花的反应,直接飞身到了绾棠楼,留下李莲花一个人凌乱着。
李莲花一直想着棠绾是否嫌弃他年龄大,毕竟他确实比棠绾大了十岁啊,这让他怎么办,虽然扬州慢让他老的慢,但也不可否认他确实比棠绾大的事实。
棠绾躺在绾棠楼里,想象一下李莲花听到她话语的表情,她轻笑了一下,偶尔逗下李莲花是真的很好玩的。
翌日
(原李宅)
李莲花与棠绾相携而立,他轻轻推开大门,随着吱呀声响,腐朽的木门裂开一道缝隙,霉味裹挟着蛛网碎屑扑面而来。
李莲花将棠绾的手攥得更紧了些,他牵着棠绾踏门而入,慢慢的走在这个宅子里,恍惚间他好像看见——小小的自己牵着哥哥的衣角,看父母在庭院里修剪花枝,那就是自己的家人啊。转过九曲回廊,李家祠堂朱漆剥落的匾额悬在半空。供桌上的烛台蒙着厚灰,李莲花和棠绾把牌位都擦拭得纤尘不染后,恭恭敬敬点燃香,青烟袅袅升腾,与空中的蛛网缠绕交织。
午后斜阳将山道染成蜜色,两人踩着荒草走向后山,李莲花和棠绾将香插在坟前,半晌才沙哑开口,\"爹,娘,哥哥..….相夷来看你们了。\"山风掠过坟茔,恍惚间,似是故人温柔的回应。
棠绾望着李莲花紧绷的脊背,她悄悄后退几步,将这片寂静留给故人。李莲花絮絮叨叨的在墓旁说了很多,说他曾是李相夷,说他现在是李莲花,说他会和棠绾永远在一起,说了很多很多,暮色漫过山脊时,李莲花的声音终于低下去。
坟前香灰簌簌落下,最后一缕残阳将他与棠绾的影子拉得老长,恍若要将这对身影永远镌刻在故人与天地之间。
莲花楼内
棠绾拿着两瓶酒递给李莲花道,“我觉得你需要。”
李莲花接过酒喝了一口道,“阿棠,我今天好像想起了我小时候的样子。”他说完笑了一下继续道,“我之前竟然忘了他们。”说完他又喝了口酒。
“这不怪你,我小时候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在元宝山庄,之前卖我的父母是谁我都不记得了。”棠绾说完后在心里默默补充着,才怪,她去的那一年,那家人就被她带着小八去给杀了,卖女给儿子还赌债什么的,是她最讨厌的,所以她让那家人整整齐齐的去了。
李莲花是第一次听到,棠绾提到她自己的父母,他之前在元宝山庄也只是了解到她在元宝山庄的生活,并没有了解到之前她过的什么样。
“阿棠,我,对不起。”李莲花觉得他勾起了棠绾的伤心事,毕竟他的父母和哥哥虽然去世了,但他们都是爱他的,但棠绾的父母,一听就对她不好。
“没事,反正我也不记得他们了。”棠绾说完后又道,“我让翡翠派人把李宅修缮一番吧。”
“不用,我会让封罄去修缮。”李莲花说道。
“你没杀他?你把他留下做什么?”棠绾好奇道,她是真好奇,她以为他把封罄解决了,没想到还在?这可不像李莲花啊。
“他呢,虽然脑子不好,但还算忠心。而且南胤还有很多遗民跟着他,我要是把他杀了,那些遗民怎么办,所以我让他去处理那些遗留下来的问题,处理完了再来找我。”李莲花解释道。
“哦?监察司可是把万圣道全端了,他还有隐藏人手?那他也不算太蠢,跟着你也行,毕竟世界晋级了,你有些自己的人手也好。”棠绾没说完的是,李莲花的身份和身世再加他是气运子,注定不会平凡,有自己的势力是最好的。
“阿棠,有何打算?”李莲花问道,他本打算棠绾在哪他就在哪,但现在又有南胤遗民的事。
\"我打算寻一处风水宝地重建寻踪楼。\"她忽地转身,墨色眼眸映着李莲花的倒影,唇角扬起志在必得的弧度,\"待来日,定要让寻踪楼成为万派之首,修真界第一宗门。\"
李莲花看着这样的棠绾,觉得她此刻闪闪发光漂亮极了他笑道,“那身为第一宗门掌门的未来夫君,金掌门打算给他个什么职务呀?”
“副掌门或者直接给你一个山头,你选一样,毕竟你可是天下第一可不能太寒碜。”棠绾笑道。
“山头我就不要了,要不你留块给封罄,到时候让他带着那些还想着复国的人来,有我们看着也放心,我就直接跟着你,你看怎样?”李莲花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李莲花不想离开棠绾,但南胤遗民的事又需要他解决,所以他想着让那些人一起到新建的寻踪楼,这样他也能看着他们,他也不用和棠绾分开了。
“李莲花,你这算不算,把你的所有都交给我了啊?”棠绾揶揄道。
她是真没想到李莲花会把他的势力都交给她,她以为李莲花会像她一样,找块风水宝地再建一个“四顾门”,毕竟那是他自己的势力也是他的退路,没想到他把自己的退路都给了她。
“阿棠,我的本就是你的,我只是个游医除了莲花楼,什么都没有,就连莲花楼都是你给我修缮的,现在还要连累你和我一起处理南胤遗民的事,我……抱歉,阿棠”
李莲花说完,便抱着棠绾,他觉得如果自己只是游医李莲花的话,就不会连累棠绾帮他处理这些事情了。
棠绾沉溺在李莲花温暖的怀抱中。她曾见过太多被天道眷顾的气运之子,他们或目空一切,或锋芒毕露。唯有李莲花,他是不同的,他的善良和尊重真的让她很欢喜。令她震撼的是,他把他势力交给了她,还觉得对不起她。换作旁人,她定会冷笑这是自断羽翼的愚蠢行径,可此刻,心口却漫过滚烫的热流。她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襟,忽然觉得眼前人微蹙的眉、泛红的耳尖,还有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竟非常可爱。
棠绾踮起脚尖亲了亲李莲花笑道,“李莲花,我很欢喜,奖励你的。”
李莲花笑了下,轻声在棠绾耳边道,“阿棠,你忘了奖励不是这样的。”说完,他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