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作为掌东宫兵、仗仪卫之政令,总诸曹及三府、外府事的太子心腹重臣,这位太子右卫率章褚的个人军事素养和临阵应变的能力在整个晋军武官中都绝属一流。
在面对柳言昱所统的五营骑兵成锥阵,如排山倒海之势追击冲杀而来时,他当即便用随军运送粮草的牛车结阵,挡在军阵后方形成屏障用以阻挡骑兵的冲锋。
又命位于队列前方的重甲刀盾兵打头阵,与后方的车阵相互链接结成圆阵,协同防御以抵抗重骑的冲击。
柳言昱见状迅速下令,命轻骑避开车阵,沿敌军左右两侧环形骑射进行游击。
复命重骑则从侧翼包抄至敌军阵前,寻找破绽伺机而动。
然晋军盾手在前,矛戟在后,再配有强弓硬弩居中齐射,一时之间让柳言昱所率的骑兵无机可寻,眼看伤亡比对己方愈发不利,他也只得按照陈蒨先前所说选择放弃追击,率军退走。
而在西侧,由陈蒨指挥下的歼灭战已经圆满落幕,并已开始打扫战场。仅根据报上来的初步统计看,晋军此役伤亡就已接近两万人,这尚且还未将那些位于爆炸核心区域,尸体在高温中化为乌有、消散无踪的步卒计入其中。
陈蒨还特意留了几个俘虏,预备这给郿国城里的守军来一个小小的精神打击。
“明公——明公——这小子把您要的大鱼给抓回来了!”
陈蒨举目北眺,只见那名叫王崇青年正驾马跟在苏平的后面,其马背上还依稀能辨别出一个正不停扭动着的人影。
不多时两人便驾马来到陈蒨身前,王崇翻身下马先跪下对着陈蒨行了一大礼后,将马背上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司马相淄抱下,放在陈蒨面前。
“陈蒨,我誓杀你!你个小人使计诱杀我晋数万大军,是会遭到天谴的,你等着吧那数万冤魂今晚便会来食汝肉寝汝皮,找你索命!”
要不是有楚淮泽珠玉在前,陈蒨还真要被这毫无道德底线的双标狗给整笑了。
“你脑子让车轱辘给碾了吗?是你晋贼人先跑到我家里来偷鸡摸狗。怎么的,还不允许我武力反击是吗?做人怎么可以如此双标啊?你的父母是过早的离开了你没有机会教你什么是家教,所以才让你在这满嘴喷粪的吗?”
痛快完嘴后陈蒨便不再愿与这类人生物去过多交流,他随手从地下的死尸上扯了一截破布,团吧团吧塞进了司马相淄的嘴里。
“苏平你去找俩人把他甲胄给我下了。”
片刻功夫,数名士卒便粗暴地将司马相淄的盔甲扯落,而他裸露出内里的远游冠服,则恰好印证了陈蒨先前的判断。
“着朱衣,绛纱袍,皂缘白纱中衣,白曲领,金印朱绶。果真是晋太子啊,失敬失敬。”
“此人我有大用,苏平你待会亲自率军多带些人,将他押到陈禹康那里,让其严加看管,好好调教一下!”
“是,明公!”
料理完这条大鱼后,陈蒨这才想起捉鱼的头号功臣王崇,还被自己晾在一边未得赏赐。
“王崇我拜你为校尉,赏钱千贯,绢、布各百匹,这个赏赐是在朝廷之外的,由我颍川陈氏所赐。”
王崇拱手道:
“谢明公,就是……就是不知我可否用这些赏赐来为自己换一个爵位。”
“射死一个东宫直阁将军,又活捉了一个太子,不用这些赏赐来换,封侯对你来讲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不必为此忧虑。爵位的事等回班师回朝后,我会亲自上表朝廷为你请封!”
得到了陈蒨的承诺后,王崇激动地纳头便拜。
王崇的所作所为令陈蒨感到万分困惑。爵位这东西,虽说是代表着尊贵的身份、崇高的地位以及丰厚的财富,但自己先前所赐的内容就已包含了爵位能带来的绝大部分好处。
可这位青年在听闻他先前的赏赐后,却并未显露出任何喜悦或渴望之情。由此可见,此人追求爵位的原因,多半不是单纯的为名为利,而更像是出于某种他现在还尚不清楚的执念。
陈蒨也懒得在浪费人力去做调查,便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开口问道:
“能跟我讲讲你这么想要一个爵位是因为什么?”
“是为了能与倾心之女子共谐连理,入赘到她家门楣。”
陈蒨听闻此言,顿时觉得眼前发黑,原以为是何种深执,未曾想到竟是恋爱脑晚期。
他现在甚至怀疑苏平在招募中低阶武官的时候是不是特意在情感经历上加了限制条件,要不然实在是解释不清为什么他招来的人,一个个都有着和他一样的恋爱脑。
“啊——现在入赘的都这么卷了吗?还要求要军功封侯?哪家的女子?姓甚名谁?你父母同意吗?”
“回明公,我自幼被双亲遗弃,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如今冠以王姓,皆因长时间曾在王家村乞讨度日。至于入赘与否,于我而言,并无太多挂碍。
她的真实姓名我还不得而知,但她是个非常好的人,正直、善良、美丽,甚至就连我的命都是她救的。
可她家世显赫门第极高,其父是封疆大吏,兄长又是朝中权贵。要想能获准入赘其家门,还需存有进取之志,拥有切实之才,至少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军功封侯的人才行。
所以我才为与她此生长相厮守,打算加入牙门军来此搏上一搏。”
陈蒨听着王崇说的要求只感到格外的耳熟,耳熟到这要求就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陈蒨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那句话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可却始终想不起是在哪里听到的了。直到撤军回来的柳言昱连唤数声,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怎么样言昱,收获大吗?”
柳言昱摇头道:
“敌将布阵水平极高,我很难再其手里讨到好处。”
“没事,这和我预想的一样,。你在整兵马,同我一起再追击一次,杀他一个回马枪,这次定能大破敌军!”
柳言昱听后有些不解道:
“这是为何?”
“晋贼大败,眼下的首要目的一定是东撤和长孙陵所率的主力汇合。
你先前一次追击,敌军从上到下刚从死地逃出,此时还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所以才能快速结阵死守,层层防御,让你占不着任何便宜。
可贼在将你击退以后,那根紧绷着的弦也将势必松弛,他们不会再维持原有的阵型,而是尽一切可能的轻装简行,向东逃窜。
此时我们在率军追击,贼军便不会在有所防备,我们追之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