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六月最闷热的那几天。
二十几号人站在写字楼的门前,王兵匆匆跑下楼迎接,这些人,正是从一中毕业的学生,都是黄文锋之前的兄弟。
“兵哥,我们几个大概是考不上大学了,你这里还缺人吗?”领头的那个是黄文锋以前的心腹。
王兵拍着他的肩说道:“缺人,当然缺人。”
不一会儿,老虎也带来了一批人,足足有五十几个,都是八中的刺头。
我们堂口瞬间壮大了起来,原本冷清的工作室,现在变得人满为患。
王兵特意租了间厂房,让大头每天训练这些刚毕业的学生,将他们培养成可以和社会上的混混过招的实力。
我有时也跟过去,偷偷学几招。
一切都向好的开始发展,王兵把我们几个带头的召集在了一起。
他掐灭烟头,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铺在桌上:“你们看,咱们这条街虽然破,但位置好啊。”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个圈,“背靠菜市场,前面是居民区,离学校也近。”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毕竟我们都没什么经商的头脑。
王兵说道:“学校附近缺什么?学生们最需要什么?”
这时,我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我说道:“要不开间网吧吧,现在学校里就行网游,但学校附近都没有什么网吧,听兄弟们说,翻墙去网吧还得有二十几分钟…”
王兵打了个响指:“可以。”他兴奋地指着地图,“咱们把台球室改成奶茶店,麻将馆二楼收拾出来开个小型网吧。至于那两家小吃店...”他露出狡黠的笑容,“让他们转型卖学生爱吃的东西。”
雷子挠着头:“可是启动资金呢?装修、设备都要钱啊...”
王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金属卡片与木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正好传来大头训练新人的口号声,七十多个年轻人在厂房空地列队,脚步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交给你了阿杰,你去学校打探打探。”王兵将卡塞给了我。
王兵又对着老虎说道:“小吃店和奶茶店交给你了,好好管理。”
“其余的手续和营业执照我去打点。”王兵淡淡地说道。
老虎突然“啧”了一声:“兵哥,咱们混社会的,现在要改行当奶茶店老板了?”
他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校服袖口还沾着昨天训练时蹭到的机油。
王兵说道:“你奶茶店都开不好的话,就别谈混什么社会了。”
我回到县一中,教室里弥漫着粉笔灰和汗水混合的气息,后排角落里,黄子豪正趴在课桌上睡得正香,头发乱得像鸡窝,课本被他垫在脸下当枕头,已经洇湿了一小片口水。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用力推了推他的肩膀:“喂,醒醒!”
黄子豪猛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课桌压出的红印,眯着惺忪的睡眼看了我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阿杰?你怎么来了...”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声音黏糊糊的,“我昨天带公会打副本,一直打到早上五点多,现在困得跟条死狗似的。\"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沉迷网游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拖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压低声音说:“我打算开间网吧,给点建议?”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黄子豪瞬间瞪圆了眼睛,困意一扫而空。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卧槽!真的假的?”声音大得引得前排几个同学回头张望。
他赶紧缩了缩脖子,凑近我压低声音:“你要开网吧?那我必须当首席顾问啊!”
接下来的半小时,黄子豪像打了鸡血一样滔滔不绝:“首先配置必须顶配,现在更新了新地图,对显卡要求高了...内存至少256m,最好能上512m...网速至少要10m光纤,不然团战时卡成ppt...”
他说得眉飞色舞,时不时还用手比划着,唾沫星子都溅到了课本上。我赶紧掏出笔记本,把他说的重点都记下来。
离开教室时,黄子豪还追到走廊上喊:“记得给我留个VIp位置!要背对摄像头的那种!”
我又陆续找了几个经常混网吧的兄弟。李武建议要买那种带扶手的电竞椅,说普通椅子坐久了腰疼;周小小说显示器一定要大,小了看不清远处的敌人;就连李伟都来给我提建议,说最好能在角落里放两台机器拉上帘子,给情侣们用...
下午三点,我带着收集来的建议,找来了大头。叫上了十几个兄弟,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电脑城走去,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电脑城门口停满了摩托车,玻璃门上贴满了各种电脑配件的广告。
我们刚走进大门,一个穿着花衬衫、梳着油头的老板就快步迎了上来。
他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我们是来大采购的,脸上的笑容堆得跟朵菊花似的:“几位小哥想看点什么?我们这儿新到了一批顶级配置,玩游戏那叫一个爽!”
我把统计好的配置单拍在玻璃柜台上,纸张上密密麻麻记满了黄子豪他们推荐的配置要求。
老板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手指在单子上来回滑动,嘴里念念有词地计算着。
“这个配置嘛...”老板搓了搓手,露出为难的表情,“现在显卡涨价得厉害,一台至少得两千二。”
我挑了挑眉,还没开口,身后的大头就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十几个兄弟齐刷刷地往前迈了一步,把柜台围得水泄不通。有个染黄毛的小弟故意把指关节掰得咔咔响。
老板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当然...如果是批发价的话...”他掏出计算器噼里啪啦按了一通,“两千!两千一台!”
我掏出烟盒,慢条斯理地弹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先来二十台。”
大头适时地凑过来给我点火,我吐了个烟圈继续说:“老板,你这价格不太实在啊。隔壁的刘老板说,同样的配置他能给到一千八。”
其实这刘老板是我临时编的,我也就瞎蒙,我就不信这么大个电脑城,没有一个姓刘的。
老板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他擦了擦汗:“小哥,这...这真没利润啊...”
我身后的兄弟们开始不耐烦地来回走动,有个体格最壮的故意把展示用的机箱踢得哐当响。
老板的视线在我们这群人和门口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咬了咬牙:“这样,一台便宜两百!一千八!这真是赔本价了!”
我把烟头按灭在柜台上的烟灰缸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老板,我们这可是长期生意。”
说着我从兜里掏出一沓现金拍在桌上,“现金结账,一台一千五。行的话现在就付定金。”
老板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这...这连成本都不够啊!”他求助似的看向四周,但我的兄弟们默契地围得更紧了,把外面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在一番“友好”的交流下,老板终于妥协了,给我们一台算到一千五。
我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感谢了,就当交个朋友。
老板瘫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
我将麻将馆的地址写给他,说,“麻烦送到这个地址,感谢。”
临走时,我特意回头对鼻青脸肿的老板露出灿烂的笑容:“要是机子好用的话,我下次还找你买。”
老板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含混不清地说:“好...好的...感谢照顾生意...”
他欲哭无泪地看着我们浩浩荡荡地离开,有个小弟临走还顺走了两盒鼠标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