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霉味混合着汗水，黏在后颈。
我跟着沈墨猫着腰走了大概十分钟，他突然抬手按住石壁上一块凸起的菱形石纹。
“咔嗒”一声，石缝里渗出冷白色的光——原来这窄道尽头藏着个巴掌大的凹洞，勉强能挤下三个人。
周清羽刚把最后一块碎石踢进阴影里，外面就传来叶寒的骂声：“给我把密道拆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治疗师攥着法杖的指关节发白，却冲我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小悦，你问吧。”
我猛地转身，撞得沈墨肩膀生疼。
他垂眼时，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这让我想起三天前在副本里，他也是这样半阖着眼，用匕首挑开我脚踝的毒刺，说“蠢死了”，可指尖的温度比治疗术还烫。
“你到底知道什么？”我攥住他的手腕，能摸到他的血管跳动得急促，“从进游戏开始，你就总在我要查线索的时候把我拽走。上次在镜渊湖，你明知道水下有数据核心，却偏说怪物要刷新——是不是跟你爸有关？”
沈墨的喉结动了动。
他的父亲沈越洲是《幻境奇谭》的首席程序员，三年前在服务器爆炸中“殉职”，但游戏论坛早有人扒出监控截图：爆炸前半小时，沈越洲抱着个黑箱子进了安全通道。
“有些事现在说，只会让你更危险。”他的声音低沉，仿佛浸在水里，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又迅速缩了回去，“相信我。”
可系统的警告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半小时前，我刚用积分兑换了“全局视野”，蓝底白字的提示在视网膜上闪烁：【检测到密道内存在重要数据节点，建议立即获取。】
“危险的是我们现在像无头苍蝇！”我咬着牙翻出系统面板，故意把“数据节点”四个字亮给他看，“你看，连系统都在催——”
话音未落，周清羽突然按住我的肩膀。
她的治疗术在掌心凝成淡金色的光团，轻声说道：“小悦”这位总把碎发别在耳后的治疗师，此刻眼神比副本里抗boSS时还要坚定，“墨哥守入口，我跟你去。”
沈墨的眉峰拧紧，刚要开口，我已经猫着腰钻进更深处的窄道。
潮湿的石壁刮得后背生疼，直到摸到一块冰凉的金属——系统提示在眼前炸开：【数据节点已定位，位于前方三米封闭石室。】
“退后。”我摸出从叶寒手下那儿顺来的激光匕首，沿着石缝划了一道细痕。
“咔”的一声轻响后，石屑簌簌落下，露出巴掌大的密码锁。
“1314。”沈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他单手撑在石壁上，另一只手攥着一部老式手机——屏幕亮着，是一条未读短信：【你父亲还活着，但他被困在“影子计划”核心区域。】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把手机塞进裤兜：“我爸设计游戏时，所有隐藏节点密码都是我妈的生日。”
我的指尖停在数字键上。
林晚，这是我穿越前的本名，而沈墨妈妈的名字，我在游戏论坛上扒到过——林晚。
密码锁“滴”的一声打开。
石室内的冷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正中央悬浮着一个菱形光团，像一块凝固的星河。
我刚伸手触碰，光团突然炸裂成千万个光点，在半空拼出一段影像：
模糊的人影坐在主服务器前，指尖在全息键盘上飞舞：“影子计划第三阶段启动，意识绑定程序已植入所有S级玩家脑波芯片。等他们在游戏里死亡......”
“不只是死亡。”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影像里，人影转过半张脸，右耳后有颗红痣——和李峰耳后的红痣位置分毫不差。
“小悦！”周清羽的惊呼从密道外传进来，“机械虫的信号突然增强，它们在定位！”
我猛地转身，却见沈墨正盯着手机屏幕，指节发白。
他迅速把手机按灭，声音发紧：“走！”
整座密道突然开始震动。
头顶的碎石像下雨般砸下来，我被沈墨拽着往前跑，周清羽的治疗术在头顶织成光盾。
“往左！”他突然把我推进一个岔道，自己却转身挡住落石——我这才看见，他后颈有道新鲜的血痕，是刚才替我挡碎石时划的。
“沈墨！”我尖叫着去拉他，却被他反手按在石壁上。
“听着，”他额角渗着血，眼睛亮得惊人，“出去后不管遇到谁，都别信李峰说的一个字。”
出口的光突然刺进来。
我眯着眼抬头，却看见二十多支激光枪对准我们——李峰穿着黑风衣站在最前面，胸牌上“安全部负责人”的字样晃得人眼花。
“林小姐。”他勾了勾手指，身后的调查员立刻上前两步，“我们在叶寒的服务器里查到，你三天前黑进过玩家意识数据库。”
“放屁！”我喘着粗气后退，后背抵上沈墨的胸膛。
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红色警告：【权限绑定即将失效，请于十分钟内完成身份公开。】
“证据链很完整。”李峰掏出一个平板，上面是我“黑进数据库”的监控截图——可那分明是叶寒的手下用易容术变的！
我正要反驳，沈墨突然跨前一步，挡住所有枪口。
“要带她走，先带老子。”他的声音里带着冰碴子，“你们查过我的Ip吗？上次数据库异常，是我在测试防入侵程序。”
李峰的瞳孔缩了缩。
他盯着沈墨后颈的血痕，突然笑了：“沈少倒是护得紧。不过你该问问你身边这位——”他指了指我，“她的系统权限，为什么比游戏公司首席设计师还高？”
系统警告的红光刺得我眼眶发疼。
沈墨侧头看我，眼里没有怀疑，只有……信任。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渍渗进来：“不管你是谁，我信你。”
李峰的冷笑还在耳边，可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
系统倒计时跳到“05:00”，而我突然想起数据节点里的最后一句话：“当玩家意识到自己在被控制时......”
“林晚。”我深吸一口气，对着所有摄像头扬起下巴，“这是我穿越前的本名。而我的系统权限......”
“小悦！”周清羽突然拽住我的胳膊。
她的治疗术在掌心凝成微光，悄悄碰了碰我的手背——那是我们在副本里约定的“暂停”暗号。
李峰的目光像刀，刮过我每一寸皮肤。
沈墨的手指在我手心里轻轻蜷起，像在说“我在”。
系统倒计时跳到“03:20”，而我知道，有些真相，该撕开了。
（暗涌在平静下翻涌，当“林晚”二字出口的瞬间，所有精心编织的谎言都将露出破绽。
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