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得肺管子都要烧起来了。
身后的轰鸣像有台巨型破碎机在碾轧钢筋，碎石擦着后颈砸在墙上，迸出火星子。
沈墨的手掌始终扣着我的手腕，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倒像是要把那点温度烙进我骨头里。
\"悦悦！
看地图！\"周清羽的声音裹着咳嗽，她的护盾蓝光已经淡得像层薄纱，刚才替我们挡下的水泥块在她肩头划开道血口子，血珠顺着防护服往下滴。
我咬着牙扯出终端，地图上的红点疯狂闪烁——出口坐标处的绿色标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封...封死了！\"我指尖发颤，\"他们用混凝土把所有逃生通道都灌死了！\"
沈墨突然拽住我的后领往旁边一拽，一块带钢筋的水泥板\"轰\"地砸在我们刚才站的位置，溅起的碎石扎进我小腿，疼得我倒抽冷气。
他低头扫了眼我腿上的伤口，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却把我往怀里带得更紧了些。
\"看上面！\"周清羽突然抬手。
我顺着她的方向抬头，通风管道的格栅在灰尘里若隐若现，锈迹斑斑的铁网挂着半块烧焦的电线。
沈墨没废话，屈腿一蹬墙，单手撑着管道边缘翻上去，锈渣扑簌簌落下来。
他俯身抓住我的手腕，指腹蹭过我腕间还在渗血的擦伤：\"抓紧。\"
\"小白！\"我吹了声口哨。
缩在我口袋里的小白狐\"嗖\"地窜出来，蓬松的尾巴扫过我手背。
它爪子勾住格栅边缘，喉咙里发出小兽特有的低鸣，锋利的爪子\"咔咔\"划开锈蚀的铁网，碎铁片雨一样落下来。
沈墨先把我托进管道，接着是周清羽。
管道里的空气混着铁锈味，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
我膝盖压在锋利的金属碎片上，隔着防护服都能感觉到刺痛。\"这设计是哪个变态想的？\"我倒抽着凉气，\"钻进来的人要么被扎成筛子，要么卡在中间动不了。\"
\"防闯入的。\"周清羽声音闷在管道里，\"我之前查过实验室构造图，核心区的通风系统故意设计成这样——当年有玩家试图黑进服务器，结果卡在管道里三天，被清理组发现时...\"她没说下去，但我能猜到后半句。
我心脏猛地一缩。
原来从我们决定查\"影子计划\"那天起，就已经被盯上了？
沈墨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他突然伸手替我拨开额前沾着血的碎发：\"到出口还有三百米。\"
三百米。
这个数字像根针戳进我脑子里。
更要命的是，系统突然\"叮\"地弹出提示——
【隐藏任务激活：摧毁核心终端（剩余时间：15分钟）】
\"等等！\"我猛地停住，\"清羽，终端的位置是不是在...\"
\"通风管道正下方。\"周清羽立刻反应过来，\"你想...\"
\"这是改写孤影战队命运的机会！\"我抓着沈墨的后衣领，\"当年他们就是因为没摧毁终端，才被反追踪定位，全队被抹除数据。
现在终端就在我们脚下，必须毁掉它！\"
沈墨回头看我，护目镜后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没说话，只是用指节碰了碰我手背——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代表\"我信你\"。
管道底部的铁板薄得能照出人影。
沈墨抽出战术刀，三两下撬开铁板，铁锈混着灰尘\"扑\"地落下来。
下方是间密闭的小房间，暗红色的终端机在墙角闪烁，上面缠着的电线像条吐信的蛇。
\"清羽，护盾覆盖门口。\"沈墨翻身跳下去，落地时膝盖微屈，动作漂亮得像头黑豹。
他冲我伸手：\"下来。\"
我踩上他的手掌，借力跳下去。
终端机的密码锁正在倒计时，红色数字刺得我眼睛疼。\"需要动态密码。\"我指尖快速敲击终端，\"每分钟变一次，常规破解至少要二十分钟...\"
\"用你的系统。\"沈墨突然按住我手背，\"上次你说漏洞扫描能解析生成规则。\"
我猛地抬头。
他怎么知道？
哦对了，上次在废弃医院副本，我用系统扫描怪物弱点时被他撞见过，当时他黑了我的终端日志。
这个闷葫芦，原来早就在查我的底。
\"叮——\"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
【漏洞扫描启动（消耗50点能量），检测到密码生成逻辑：斐波那契数列+终端启动时间取模】
我指尖翻飞，快速计算：\"...不对，应该是（15:37:22）的秒数平方减...\"
\"0！\"沈墨突然报出一串数字。
我猛地抬头，他正盯着终端侧面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2023.08.09\"，\"是公司成立日期。\"他说，\"动态密码的基数。\"
我手指一抖，按下确认键。
终端的红光\"唰\"地熄灭，电子音响起：\"核心数据已清除...\"
\"等等！\"周清羽突然喊。
终端屏幕诡异地泛起蓝光，新的提示跳出：\"检测到隐藏协议激活，数据已备份至外部服务器。\"
\"操！\"我一拳砸在终端机上，金属外壳凹下去一块。
沈墨把我拽到身后，他的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备份服务器的位置？\"
\"不知道，但...\"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后颈突然泛起凉意，\"这震动...比刚才更剧烈了。\"
地面开始倾斜，天花板的水泥块\"噼里啪啦\"往下掉。
周清羽的护盾被砸出蛛网纹，她咬着牙又撑起一层蓝光。
沈墨拽着我往通风口跑，却在抬头时顿住——刚才爬进来的管道口正在塌陷，锈铁网像被无形的手揉成纸团。
\"走另一边！\"周清羽指着另一条管道，\"实验室总共有三条通风道！\"
我们刚冲进新管道，身后就传来\"轰\"的巨响。
我回头，看见终端机所在的房间正在被钢筋混凝土吞没，最后那抹蓝光熄灭前，我好像看见屏幕上闪过一行字——\"孤影战队数据恢复进度：30%\"
\"悦悦！\"沈墨的声音带着点破音。
他的手还紧攥着我，指节白得像要裂开。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哭了，眼泪混着灰尘在脸上糊成两道黑痕。
更剧烈的震动传来，管道顶部的螺丝\"叮叮当当\"往下掉。
我抓着沈墨的战术服，能摸到他后背被汗水浸透的布料。
前面的管道口透进一线天光，可那光突然暗了暗——
\"小心！\"周清羽尖叫。
一块磨盘大的水泥板从上方砸落，擦着我的发梢砸在管道里，金属管壁被砸出个大坑。
我被震得撞在沈墨怀里，他闷哼一声，后背重重磕在管壁上。
\"还...还能跑吗？\"我抬头看他。
他护目镜裂了道缝，额角渗着血，却冲我扯了扯嘴角：\"你说呢？\"
前面的天光越来越亮。
可就在我们离出口还有十米时，地面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我感觉脚下的金属板在往下沉，像踩在即将断裂的冰面上。
\"快！\"沈墨推着我往前冲。
周清羽的护盾在我们头顶炸开，蓝光裹着我们撞出管道口。
新鲜空气灌进肺里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天塌地陷般的轰鸣——
整个实验室区域正在往下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按进地底下。
尘土混着代码流冲上天空，在晨雾里凝成黑色的云。
沈墨把我护在怀里，我们跌坐在废弃的铁轨上。
他的心跳声震得我耳朵发疼，我抬头看他，他也正低头看我。
晨光里，他脸上的血污像朵诡异的花，可眼睛亮得惊人。
\"终端数据备份了。\"我哑着嗓子说。
\"但我们知道了他们有外部服务器。\"他替我擦掉脸上的灰，\"更重要的是...\"
\"我们活下来了。\"周清羽瘫坐在旁边，扯下染血的护腕按在肩头，\"而且...我好像听见系统提示，孤影战队的隐藏任务线进度条动了。\"
我猛地摸出终端。
果然，原本灰色的\"孤影战队·真相\"任务栏里，进度条从0%跳到了15%。
风卷着尘土吹过来，我眯起眼看向正在塌陷的实验室——那里腾起的烟尘里，隐约能看见几个黑色的影子在移动。
\"他们来了。\"沈墨突然把我往怀里带了带。
他的战术刀还攥在手里，刀刃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地面又开始震动，这次比之前更剧烈。
我能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可更近的，是某种机械运转的\"嗡嗡\"声。
周清羽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冰凉：\"悦悦，你看天空...\"
我抬头。
原本鱼肚白的天空里，不知何时浮起几个黑色的小点。
它们越变越大，露出金属的棱角——是无人机，每架都架着机关枪，机头的红灯像野兽的眼睛。
沈墨站起来，把我挡在身后。
他的呼吸声很稳，稳得让我安心。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白狐，它正用尾巴轻轻扫我的手心。
\"看来...\"我扯了扯沈墨的衣角，\"我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地面剧烈震动，通道顶部不断有碎石坠落。
我咬紧牙关，盯着越来越近的无人机群，喉咙里突然泛起股甜腥。
沈墨的手指轻轻扣住我的，这次不是拽着我跑，而是和我一起，挺直了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