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下“提交申请”的瞬间，终端屏幕突然弹出条私信。
发件人是《幻境奇谭》官方直播组的张导播，消息框里歪歪扭扭的文字还带着语音转文字的结巴：“林、林小姐？您确定要接明晚的深渊裂隙副本？单人？”
我挑了挑眉，回了个“确定”。
帐篷外的小狐狸正用尾巴拍打着我的战靴，耳朵却竖得老高——它最近总在我做重要决定时格外警觉，像个自带预警系统的毛团子。
半小时后，张导播的视频通话打了进来。
他头顶的发旋在镜头里晃得我眼晕：“不是我泼冷水，深渊裂隙是S级副本，您上回单人过A级都险象环生。上次直播数据是好，可观众要看的是刺激，不是送死啊！”
“张导，”我把终端转向帐篷外的篝火，火星子噼啪炸在小狐狸蓬松的尾巴尖上，“您看这火苗，要是总在避风处烧，永远成不了火把。”
他盯着屏幕沉默了三秒，突然笑出了声：“行！就冲你这股子野劲儿，我给你留黄金时段。但先说好了——”他推了推眼镜，“要是撑不过前三十分钟，我可就得切备用画面了。”
挂了通话，小狐狸“嗷呜”一声跳上我膝盖。
我摸着它软乎乎的耳朵，终端突然震动——是小辣椒的消息：“姐姐！深渊裂隙的隐藏机制我扒到了！听说里面有会伪装成地形的深渊巨蛇，还有……”消息没发完，她的头像突然灰了。
我眯起眼。
最近小辣椒的账号总在关键信息时掉线，联想到叶寒那阴恻恻的“正义联盟”，指不定又是他搞的鬼。
直播当天，我站在深渊裂隙入口处，终端上的观众计数正疯狂跳动。
弹幕像炸了锅的爆米花：“单人？她疯了吧”“上回要不是沈墨救场早凉了”“赌五块，撑不过十分钟”……
我扯了扯战术手套，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敌意代码，来源“正义联盟”成员。
宿主需注意副本外围。】
“谢了啊，老伙计。”我低声说完，抬脚迈进裂隙。
黑暗瞬间包裹住全身。
头顶的岩壁渗出幽蓝荧光，照得地面的石笋像尖牙般森然。
我贴着岩壁缓缓移动，系统的红色标记在视野里闪烁——左前方十米有陷阱，是会喷射毒雾的地苔；右后方五米有机关，触发会掉落落石。
“看好了。”我对着镜头轻笑，脚尖精准避开地苔的边缘，在落石机关前顿了顿，突然转身用匕首敲击岩壁。
“咚——”的闷响中，落石“哗啦”砸下，却正好砸在一团蠕动的黑影上。
弹幕刷过一片“？？？”，我歪头解释：“那团黑影是深渊巨蛇的幼体，伪装成石头呢。”系统适时弹出巨蛇的属性面板，我扫了眼弱点位置，手指在岩壁上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这是故意敲给观众看的“操作秀”，实则是在引诱巨蛇母体。
“来了。”我话音刚落，地面剧烈震动。
碗口粗的蛇信子从头顶垂下，腥风裹着毒液喷来。
我就地一滚，系统的预判线在视野里拉出金色轨迹——蛇头会在三秒后转向左侧石笋。
我反手甩出三张符纸，精准粘在石笋根部。
“爆。”我低喝一声。
符纸炸开的火光中，巨蛇的七寸暴露出来。
它吃痛发出嘶吼，蛇身横扫而来。
我踩着岩壁借力跃起，匕首寒光闪过——
“叮！”
系统突然黑屏。
我的视野里一片灰白，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巨蛇的尾椎骨擦着我的腰侧扫过，火辣辣的疼。
更糟的是，裂隙入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叶寒的手下伪装成巡逻玩家，举着武器冲了进来。
“妹妹需要帮忙吗？”带头的男人扯下伪装面罩，是“正义联盟”的副队长阿虎，“我们队长说，孤影战队的拖油瓶，还是别硬撑了。”
我抹掉嘴角的血，盯着他腰间挂着的追踪器——果然是他们干扰了系统。
蛇鸣和叫骂声中，我突然笑了：“阿虎哥，你说这裂隙的石头，承不承得住蛇毒？”
我猛地将匕首插进地面，触发了方才避开的毒雾陷阱。
青绿色的雾气瞬间弥漫，巨蛇被毒雾刺激得疯狂甩尾，石笋接二连三断裂。
阿虎的刀砍过来时，我借着蛇尾的力道跃上岩壁，反手抓住他的后领，直接甩进了巨蛇的攻击范围。
“嗷——！”阿虎的惨叫混着蛇牙咬合的脆响，我趁机滚到安全区，系统“滴”的一声恢复。
视野里，巨蛇的生命值已经掉到了10%。
我抽出最后一张符纸，精准贴在它眼睛上：“再见了，大家伙。”
刀光落下的瞬间，巨蛇轰然倒地。
弹幕彻底炸了：“卧槽这操作！”“叶寒脸都绿了吧”“姐姐我要给你刷十个火箭！”
我喘着气擦刀，系统却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警告！
检测到恶意追踪信号，来源为宿主衣物内衬。
位置已暴露，建议立即撤离！】
我低头扯开衣领，一枚米粒大小的芯片正闪着红光——应该是阿虎偷袭时贴的。
裂隙深处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我握紧匕首转身，却看见那道熟悉的墨色身影。
沈墨站在阴影里，黑风衣被穿堂风掀起一角，眉峰冷得像冰锥：“跟我走，否则你会死。”他身后的岩壁裂开一道缝隙，隐约能看见外面的星空。
我盯着他手里还在滴血的匕首——刀尖上挂着半枚追踪芯片，和我衣领里的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问。
他没回答，只是抬了抬下巴：“三秒后，这里会塌。”
小狐狸从我的战术背包里探出头，冲他晃了晃尾巴。
我摸了摸它的耳朵，又看了眼岩壁上逐渐蔓延的裂痕。
“沈墨，”我把匕首插回刀鞘，“要是你骗我——”
“我不骗废物。”他转身走进裂缝，声音被风声撕碎，“但你不是。”
我最后看了眼直播间还在滚动的弹幕，弯腰抱起小狐狸，跟上了他的背影。
裂隙外的月光落进裂缝时，我听见身后传来轰然巨响。
沈墨的风衣角扫过我的手背，带着不属于虚拟世界的温度。
“下不为例。”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句叹息。
而我知道，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我跟着沈墨钻出裂缝的瞬间，虚拟世界的晚风裹着青草香扑面而来。
小狐狸从背包里蹦出来，用湿润的鼻尖蹭我手腕上的擦伤——方才被蛇尾扫中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疼，却比不过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悸动。
沈墨的话像根细针，扎破了我方才劫后余生的庆幸：“某些势力”“更加谨慎”，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林悦！林悦！”远处传来系统提示音，我的终端在战术腰带里疯狂震动。
摘下一看，直播间后台弹出二十三条违规警告：“恶意引导观众”“使用非法道具”“数据异常”……最顶端的红色加粗提示格外刺眼：“因用户举报，您的直播权限将于24小时后暂时冻结。”
我捏紧终端，指节发白。
小辣椒的消息框突然跳出，她的头像终于恢复亮着的绿色，文字却带着哭腔：“姐姐！我刚查到举报信是正义联盟买的水军！他们伪造了二十个玩家账号，说你用外挂卡bug……”后面跟着一串截图，举报内容里的“证据”竟是阿虎被甩进蛇群时的模糊画面，配文“玩家林悦故意引怪攻击队友”。
“故意？”我冷笑出声，调出副本录像。
画面里阿虎举着武器冲进来时眼里的恶意，我甩他那一下用了几分力，连系统判定的“正当防卫”标记都还挂在右上角。
指尖在终端屏幕上快速滑动，截下关键帧发给张导播——这招我早学精了，每次直播都开双录，官方后台数据和我自己的存证永远对得上。
“叮——”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启动反追踪程序，已定位至三个恶意举报Ip，均关联“正义联盟”注册账号。】我勾了勾嘴角，反手把举报信和反追踪结果打包发给游戏官方审核组，末了加了句：“建议查查这些账号的充值记录，说不定能揪出买凶的幕后主使。”
小狐狸蹲在我脚边，尾巴卷成毛绒绒的问号。
我蹲下身揉它耳朵：“别怕，他们越急，说明咱们戳到痛处了。”话音刚落，终端又震了震——是沈墨的消息。
他向来简洁，只有一行字：“审核组八点开会，需要人证。”
我盯着那行字，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他怎么知道我在处理举报？
又为什么主动提供信息？
之前他总说“不帮废物”，可从裂隙里救我，到现在提醒我审核时间……难道他说的“某些势力”，不只是正义联盟？
夜风掀起我的发梢，远处安全区的霓虹灯在瞳孔里晃成光斑。
我摸出战术匕首，刀锋映出自己微扬的嘴角——叶寒以为买水军就能搞垮我？
沈墨以为一句“谨慎”就能让我缩起来？
“小辣椒，”我给她发消息，“把深渊裂隙的观众录屏都收一收，尤其是阿虎冲进来那几秒。”又点开沈墨的对话框，输入“八点审核，需要人证”，指尖悬在发送键上顿了顿，最终改成：“沈队，审核会缺个见证者。”
发送的瞬间，小狐狸突然竖起耳朵，朝安全区入口方向“嗷呜”叫了一声。
我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穿黑风衣的身影正站在路灯下，背对着我点了根烟。
火星明灭间，他侧过脸瞥了我一眼，烟蒂被碾进草丛的动作轻得像句承诺。
我把终端揣进兜里，拍了拍小狐狸的背：“走，回宿舍改反举报材料。”可脚步刚动，又鬼使神差地摸出终端，给沈墨补了条消息：“今晚的事，谢了。”
屏幕亮起的蓝光里，他的头像突然变成“正在输入”，却在三秒后熄灭。
我望着空白的对话框笑出声——沈墨啊沈墨，你越是藏着掖着，我越要把你那点“谨慎”背后的秘密，扒个干干净净。
小狐狸拽了拽我的裤脚，我低头应它：“急什么？该来的，总会来。”
而有些邀约，现在发，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