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声依旧,日升月落。
云惊鸿这一昏迷,便是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苏流云一直默默地守在他的身边。她没有再尝试去探究寂灭剑的秘密,也没有离开去寻找其他的出路,只是每日打坐疗伤,同时照料着昏迷的云惊鸿。
她会定时去海边捕捉些新鲜的海鱼,或者采摘一些能吃的野菜野果。虽然她的厨艺实在不敢恭维(烤鱼经常不是焦了就是没熟),但也勉强能填饱肚子。她还会用清水擦拭云惊鸿的脸颊和双手,甚至笨拙地帮他处理了一下手臂上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苏流云总是板着一张俏脸,仿佛极其不情愿。但她的动作,却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和细致。
或许是因为师父的嘱托?或许是因为并肩作战的情谊?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少年身上那股独特的、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韧劲,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
苏流云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看着这个昏迷不醒的家伙,她没法像对待普通陌生人那样,弃之不顾。
而云惊鸿,虽然意识依旧沉浸在黑暗之中,但他的身体,却在寂灭剑的反哺和自身顽强生机的双重作用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那股灰蒙蒙的混沌真气,如同最温和的甘泉,不断冲刷、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和脏腑。而他的神魂,在经历了寂灭之力的洗礼和反哺后,似乎也变得更加凝练和坚韧,隐隐散发出一种清澈通透的光泽。
终于,在第三天傍晚,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之时,云惊鸿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山洞(苏流云后来将他移到了一个更避风的山洞里)顶端粗糙的岩石,以及……旁边篝火跳跃的光芒,和那张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和……柔和的绝美侧脸。
苏流云正背对着他,看着洞外的海面,晚霞的余晖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海风轻轻吹拂着她额前的几缕秀发,让她平日里那份冰冷和锐利,都仿佛被这温柔的暮色融化了些许。
一时间,云惊鸿有些恍惚,仿佛置身梦中。
“咳咳……”他下意识地咳嗽了两声,喉咙干涩得厉害。
听到声音,苏流云猛地转过身来!当看到云惊鸿睁开眼睛,正望着自己时,她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但很快,这丝惊喜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又恢复了那副清冷淡漠的样子。
“醒了?”她淡淡地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嗯……”云惊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动!”苏流云立刻上前,按住了他,“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别乱动!”
她的动作有些急切,语气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
云惊鸿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因为焦急而微微蹙起的秀眉,以及那双明亮眸子里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他顺从地躺了回去,声音沙哑地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苏流云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走到篝火旁,将一碗温热的鱼汤(她这几天厨艺略有长进)端了过来,“喝点东西吧。”
云惊鸿确实感觉又饿又渴,也没有客气,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虽然鱼汤的味道依旧有些寡淡,甚至带着点腥味,但他却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喝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喝完鱼汤,他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内视己身,立刻惊喜地发现,自己体内的伤势,竟然已经好了七七八八!经脉不仅完全修复,而且变得更加坚韧宽阔!混沌真气也壮大了不少,运转起来圆融如意!就连那一直困扰他的寂灭之力反噬带来的虚弱感,也大大减轻了!
这……这怎么可能?!
他昏迷前明明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怎么才过了三天,伤势就好了这么多?!
他下意识地看向放在身旁的寂灭剑。剑身依旧黯淡无光,如同沉睡。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柄剑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了?仿佛多了一层血脉相连的羁绊?
难道是……它救了我?
云惊鸿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动。
“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他抬起头,看向苏流云,轻声问道。
苏流云正在往篝火里添柴,听到他的话,动作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云惊鸿看着她略显僵硬的背影,以及……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心中那股暖流更加汹涌。
他知道,这三天里,一定是这位外冷内热的焚香谷大小姐,在悉心照料着自己。不仅如此,她甚至可能……为了保护自己,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
“多谢。”云惊鸿再次由衷地说道。这一次,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的感激。
苏流云似乎被他这句郑重的道谢弄得有些不自在,猛地站起身,走到洞口,背对着他,看着外面漆黑的海面,语气生硬地说道:“不必谢我。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各走各路。”
云惊鸿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苏流云的骄傲不允许她承认自己的关心。但这份恩情,他会牢牢记在心里。
山洞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海浪拍打礁石的涛声,在寂静的夜里回响。
气氛,似乎比之前更加……微妙了。
云惊鸿不再去打扰苏流云,而是闭上眼睛,开始仔细地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发现,自己不仅伤势大好,而且……修为似乎也隐隐有所突破?原本一直停滞在《纳元诀》第一层巅峰的境界,此刻竟然松动了!那灰蒙蒙的混沌真气,在坚韧的经脉中奔腾流转,隐隐有突破第二层的迹象!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看来,那场“玄火淬体”和寂灭剑的反哺,不仅治愈了他的伤势,更让他的修为因祸得福,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开始缓缓运转《纳元诀》,引导着那股混沌真气,冲击着那层无形的壁障。
这一次,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仿佛水到渠成一般,那层壁障被轻易地冲破!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的能量,瞬间充斥了他的丹田和经脉!
《纳元诀》第二层!成了!
虽然只是最基础的练气法门,但突破境界带来的提升是实实在在的!他感觉自己的力量、速度、感知力,都比之前强了一大截!体内的混沌真气也变得更加灵动、更加得心应手!
更让他惊喜的是,随着修为的突破,他对寂灭之力的掌控力,似乎也……提升了一丝!他能感觉到,那股沉寂在丹田深处的力量,变得更加“温顺”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难以驾驭。他甚至可以……用意念将其凝聚成一缕细丝,缠绕在指尖,虽然依旧冰冷刺骨,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反噬感!
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意味着他或许……真的有可能,将这股恐怖的力量,化为己用!
云惊鸿心中充满了兴奋和希望!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修为突破的喜悦中时,他没有注意到,一直背对着他的苏流云,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她猛地转过身,美眸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
她死死地盯着云惊鸿,或者说……是盯着他丹田的位置,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你……你体内……怎么会有……?!”她声音颤抖,指着云惊鸿,连话都说不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