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玉闻言，突然刚才许多没想通的事情，突然就通路了。
“程大人的意思是，孙千有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
“没错。”程锦睿顿了顿说道，“孙千的弟弟原名叫孙万，幼时与家人走失后，便被几个闯荡江湖的人收养，后来却因钱财所迫，做了杀手。”
苏明玉心中突然敞亮了起来。
这不就对上了！
辰帝不知何时开始，突然有了打压魏宗安势力的想法。
魏宗安常伴君侧，自然早就有所察觉，有了危机感。
所以从来不涉及党朋之争的魏宗安，也投靠了新的主人。
魏宗安或者他背后的人，为了挽回魏宗安在辰帝心中的位置，特地雇佣了孙万这个杀手假装刺杀辰帝。
魏宗安一番舍己救驾的操作，足以让陛下重新权衡博弈。
毕竟比起什么也没有的苏明玉，魏宗安始终陪伴多年，最得圣心。
辰帝早年间被行刺过，身边高手如云，寻常的杀手根本无法近身。
于是他们就想到了用火铳。
恰好孙万知道兄长擅长此道，便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火药的配方诓骗了去。
之后便有了行刺那一幕。
孙万刺杀任务结束，便假扮孙千瞒过众人。
孙千本是个无名小卒，他回乡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也没什么人会注意。
但做完了整件事，以魏宗安的性格，必定要杀人灭口。
孙万是杀手，又会火铳，显然不是大夏陪葬出来的。
所以孙万应该是魏宗安背后那人派来的，魏宗安应该动不得。
所以魏宗安唯一想要灭口的人，就是孙千。
只有孙千死了，这件事才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苏明玉突然想到：这个疯了的人……难道不是孙千，是孙万？
苏明玉震惊的与程锦睿眼神对视，可他却不发一语。
辰帝显然也将这件事推理了一个八九不离十，但他此时却看起来十分平静。
熟悉辰帝的苏明玉知道，这才是辰帝真正发怒的前兆。
此时的魏宗安汗水已经打湿了额头，手也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替自己辩解，却又不知如何辩解。
于是，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苏明玉冷眼瞧着，又是这一招……
辰帝见状，死死地盯着倒在地上的魏宗安，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盯出一个洞来。
其他人见辰帝不发话，也没人敢上前搀扶，任由魏宗安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躺在地上。
苗公公见状，急忙端了杯茶给辰帝。
“陛下保重龙体，此事还没有定论，切莫为了这些没边儿的事伤神。”
辰帝捏了捏眉心，疲惫道：“此事疑点重重，确实该好好查清楚。
今日起，刺客一案与孙千被幽禁一案，全部交给大理寺卿审理。
朕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苗公公连连点头：“是，殿下今日乏了，老奴先扶您回去休息。”
苗公公搀扶着辰帝，临出殿门前，还悄悄给苏明玉使了个眼色。
苏明玉马上心领神会，立刻站起身来。
倒是门口的侍卫此时一头雾水。
那魏大人和苏大人的板子，还打不打了？
看着几个太监来将魏宗安抬走，苏明玉也对程锦睿鞠了一躬。
“谢程大人仗义执言，大人本可以不必趟这趟浑水的。”
程锦睿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我也不是为了你。
凡事总有对错，总不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白的认成黑的。
更何况，孙千本就是我的手下，就算没有你，我也会把知道的都全部交代清楚的。”
苏明玉点了点头，她很想问，那上次见面怎么就不交代清楚呢？
但毕竟她今日还是受了程锦睿的恩惠，这个人情，她记下了。
“程大人，我还有一事。”苏明玉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程锦睿。
程锦睿回头。
“程大人，孙千和孙万，当真是完全分不清吗？”
此时，行走在长廊里的辰帝佝偻着身子，平静的问道：“苗公公，你今日为何要帮苏明玉？”
苗公公闻言，立即下跪：“陛下圣裁，老奴就是没管住嘴，并没有要偏帮谁的意思。”
辰帝走到一个凉亭坐下，对苗公公招了招手道：“起来吧，朕也没怪你。”
“说起来，你和魏宗安都是在朕还是个皇子时，就跟在身边伺候的人。
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心腹。
可这人呐，一旦手里有了点权，尝到了些许甜头，便有些放不下手，违背了初衷。
朕原本不相宗安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所以朕故意忽略掉了许多的疑点。
甚至朕想过，就算真的是他做的，也只是因为朕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苗公公紧张道：“陛下做任何事，都有陛下的道理。
魏大人这些年，确实有些狂妄了，陛下用苏明玉来敲打他，他看不明白，以为陛下要弃掉他，这才心急做出这样的事来。
说到底，这苦肉计虽然危险，他伤的也是他自己。可毕竟这是忤逆不道的大事，若是继续姑息纵容，只怕魏大人会越陷越深。”
辰帝摇了摇头自嘲道：“还是你这个老东西看得明白啊。
苏明玉确实是一把好的磨刀石。
朕利用他对宗安的恨意，一步步给她权力，给他例外。
整个朝堂，如今也只有他，敢公然跟宗安叫板。
只是他毕竟年轻，就拿今日这事来说，若换作是宗安，他会处理的更加干净漂亮。”
苗公公恭敬道：“魏大人毕竟是陛下一手调教出来的心腹，至于那苏大人，还是需要给他点时间。
毕竟这磨刀石，培养一个也不容易。”
辰帝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又在帮他。”
苗公公这次也是插科打诨的笑道：“陛下，臣闭嘴，不说了总可以了吧？”
“说，该说还是要说。”辰帝的声音飘忽道，“朕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难免会偏心。
你和宗安他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你不会事事都顺着朕，捧着朕。
朕的身边，缺的就是像你这样喜欢说实话的人。
这魏宗安，确实不能再惯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