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望晴眉头微微一挑,心中觉得尹轻雪这主意有趣极了,竟真的抬手从袖袋里轻巧地捏出了银针,在指尖轻轻摆弄起来。那银针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威慑。
尹轻雪这话犹如一道利箭,直直地射向路康宁。刹那间,路康宁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白纸一般难看,原本嚣张的神情瞬间凝固,转而被愤怒与惊恐所取代。她瞪大了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颤抖着手指狠狠指向尹轻雪,气得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几分尖锐的颤音:“你……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教唆她对我动手!你难道就不怕我父亲找你麻烦?他可是手握重兵,岂会轻易放过你!”
尹轻雪却丝毫不在意,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轻蔑:“你父亲?你若真敢让你父亲出面,那我便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还有你平日里的那些荒唐事,一五一十地告知陛下。到时候,看是你父亲能保住你,还是陛下的律法更有威严!”
路康宁听了这话,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她身后那些跟班们也都吓得不敢出声,原本嚣张的气焰被尹轻雪这一番话彻底打压了下去。
路康宁的脸色在愤怒与惊恐之间来回变换,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唐望晴和尹轻雪,不甘心地转身离去,跟班们也灰溜溜地跟在后面,生怕被牵连。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唐望晴长呼出一口气。见她如释重负般的模样,尹轻雪没忍住打量了她好几眼,惹得唐望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为何这般看着我?我脸上可有不妥?”
尹轻雪摇头后轻啧一声:“我觉得你今日很奇怪。”
唐望晴疑惑:“哪里奇怪?”
“你与路康宁不是针尖对麦芒,一旦对上你都会让她讨不了好么?”尹轻雪解释道,“可今日她都要踩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了,你却没有制裁她!”
“唐望晴你不对劲!”尹轻雪瞪着一双大眼凝着唐望晴,似乎在等着她给自己解惑。她这掷地有声的结论把唐望晴逗笑了,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犹豫了片刻后道:“轻雪,你有所不知。今日之事,我并非不想制裁她,只是不想因小失大。”
到底是相府家的千金,足够敏锐,唐望晴话音还未落,尹轻雪的神情便有了变化,逐渐凝重起来:“可是出事儿了?”
梁武帝虽说下令封住了消息,但这段时间内晋阳城中的局势也多少受到了影响,尹轻雪并非是个傻的,从巡夜的士兵比平日里多了好几倍就猜到了有大事发生。而且这段时日,本该给泊明复查的唐望晴并未上门。
唐望晴警惕的四处打量了一番,朝尹轻雪招招手。后者会意,翻身下马附耳过去。唐望晴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听得尹轻雪脸色骤变,“你……”
“嘘!”唐望晴用手指抵住她的唇,示意她稍安勿躁,又郑重道:“轻雪我把你当值得信任的朋友才与你说这些,你可千万不能走漏任何的风声!”
尹轻雪喉结剧烈滚动,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声音里满是惊怒:“唐望晴!你疯了不成?这是拿命在赌!稍有差池,你连全尸都留不下!” 她死死攥住唐望晴的手腕,指尖几乎掐进对方皮肉里。
唐望晴扯动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当然清楚其中凶险,可若不做这诱饵,便会有其他人顶上,那些人哪有她这般了解路康宁?又哪有她这般把握能将计划顺利推进?只是这些话,实在不必说与尹轻雪听。须臾,她轻轻甩开对方的手,笑容渐渐变得从容:“轻雪,我何尝不知风险大?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这次春猎看似平常,实则暗流涌动,我若袖手旁观,陛下和大晋的安危又该托付给谁?”
尹轻雪咬着下唇,眼中满是担忧,像是要将唐望晴看穿:“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非要你亲自去涉这趟浑水?”
唐望晴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光深邃而悠远:“太子殿下和兄长已经筹备许久,可这张网还缺个引子。唯有我出面激怒路康宁,才能将那些暗处的刺客引出来。况且,太子早就在暗中安排了死士,他们会护我周全。”
尹轻雪沉默良久,她太了解唐望晴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重重叹了口气,神色转为郑重:“你自己千万小心。你放心,伯父伯母那边,有我在,绝不会让他们受半分伤害!”
唐望晴心头一暖,上前轻轻抱了抱好友:“我就知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尹轻雪拍了拍她的背,强装出轻松的模样:“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说这些就见外了!你只管去,我在后方给你兜底!”
唐望晴松开手,望着尹轻雪真挚的双眼,心中涌起无限勇气。有这样的挚友支持,前方即便刀山火海,她也能一往无前。
随着春猎的进行,猎场上的气氛愈发热烈。王公贵族们和公子哥们纷纷展示着自己的骑术与箭术,他们纵马驰骋,追逐着猎物,不时传来阵阵欢呼声。唐望晴和尹轻雪站在猎场边缘,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不久,几位公子哥带着猎物陆续返回。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自豪,手中提着刚刚捕获的猎物,有野兔、獐子,甚至还有几只体型较大的鹿。这些猎物被高高举起,引得周围的人们一阵阵喝彩。
唐清渝也是其中之一,他骑着枣红色的骏马,手中提着一只肥硕的野鹿,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他看到唐望晴和尹轻雪,远远地便大声喊道:“晴晴看我的收获!”
唐望晴哇了一声,双眸发亮:“三哥你好棒!”
“今日我们便做炙鹿肉吃!”唐清渝将手中的野鹿递给身边的侍从,翻身下马,走到唐望晴和尹轻雪面前:“今日这春猎,真是热闹非凡。我刚才还看到几位公子哥在比试箭术,场面十分精彩。”
尹轻雪微微一笑:“确实,今日的春猎,不仅是狩猎,更是一场比拼技艺的盛会。”
唐望晴微微点头,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观景台。梁武帝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威严,他微微眯着眼,似乎也在观察着场上的每一个人。唐望晴幽幽叹气,皇帝果然是皇帝,在如此危险的境地都能镇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