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想着今日回门,那韩姨娘必然是要说些什么的。”春祺拿着香炉再次重新给林疏棠再次熏了遍衣服。
林疏棠倒是不在意这些,她慢条斯理地拿着胭脂给自己唇瓣慢慢上色,又拿起一旁的香粉,抬着下巴给有红痕的脖颈擦抹,“不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拿上次我让施香芸成了她女婿小妾这件事情就必然会对我心生怨气。
不过那也是她要有意为之,我不就只能顺水推舟了。放心了,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
等到收拾完,草草用过早膳便拿着给祖母亲手做好的松黄饼赶去了侯府。
马车早早便让人备好了,可才要出门就看到了撑着桐油伞的顾砚修,他似乎是才从书房里议事出来般,手里还拿着一本不知名的古籍。
听到脚步声便侧身抬眸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那青衫衣摆被风吹得咧咧作响,因着是在家的缘故,他打扮的也很随意。
“你今日不用上朝吗?”林疏棠问他。
“今日休沐,不必上朝。”顾砚修将那本古籍递到印辞手里,“需要我陪你一块儿去吗?”
林疏棠稍微沉吟了会儿,这才缓缓道:“也好,你去说不定阻力也要小些。”
毕竟谁也不知道韩姨娘会给她出什么招数,林骢如果能在顾家这边待一阵儿,最好就安置在书房后面的院子里,到时候韩姨娘要做什么多个人也就多个保障了。
“那待我换身衣裳。”顾砚修转身便去韶雅院里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林疏棠便也不着急,先坐在马车里等他。
半个时辰后,两人便一同来到了侯府门前。
林疏棠才跨入大门,就瞧见侯府内的下人们各个噤若寒蝉,低气压骢这儿便可感知出来。
林疏棠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是跨上抄手游廊,走到了垂花门下,越往厅堂里走便越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这边丫鬟去通传,那头的哭声这才稍稍止住了些。
林疏棠走入正厅便瞧见林聿琮正坐在上首,表姨母池子吟垂眸不语,韩姨娘正抱着怀里啜泣不停的林纭瑶,不断咒骂着施香芸,“那个小贱蹄子,实在是可恶至极,早知道她是那样忘恩负义的,当初就不该将她抱到身旁养着。”
“这件事情都怪母亲您,是您硬是要把她接到京城来的,现如今她得了势,夫君对她百依百顺,我夜里睡不舒坦想着让夫君多陪陪我,谁知道那个贱皮子直接说她身体不适,不是头疼便是腹痛的……夫君还相信了她的鬼话!这叫我日后可怎么活啊!”
林纭瑶掩面哭泣,她看似是在诉苦,实际上和抱怨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她这个人太擅长于伪装了。
林聿琮显然也是被她的情绪受到了感染,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形,他将手中的茶盏磕在四方桌上,“好了,若此事真如你所言,为父去和二女婿好好谈谈。”
“父亲实在不必如此动怒。”林疏棠跨门而入,她朝着林聿琮行礼而后便坐在了太师椅上,“您是张了嘴,让二妹妹没有受这气,可难保外头的人不会议论纷纷。”
“岁岁此话不妥,这是我们的家事,与外人何干?”韩姨娘拿着帕子给林纭瑶擦拭着眼泪,话里话外便是一定要林聿琮去到萧家出口恶气。
“是啊,姨娘没说错,可这也是二妹妹自个儿的家事,谁家没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呢?”林疏棠笑吟吟地问着,一旁的丫鬟端着雨前龙井过来给她奉茶。
她嫌烫,没有直接喝而是继续道:“父亲好好想想,若是此次您去了那萧家,外头人会如何议论,他们会说您是老丈人,二妹妹是嫁到了萧家的儿媳,您为了这点子妻妾争宠的小事便要登门,到那时可不就是成了笑话?”
韩姨娘轻哼一声,眼里满是不服气,“我瞧着大小姐这话有失偏颇,这棍子不打在你身上你自然是不疼的,你家郎君洁身自好,没有小妾作伴,可我的纭儿却要被人算计使得夫妻离心。”
“姨娘这说的是哪里话,若不是你要将那施香芸赠予给我夫君做通房,哪来今日二妹妹登门拜访?”林疏棠眨了眨眼,笑意深深,“指不定现在的我还在我娘亲的坟头上哭着呢。”
“是啊,老爷也是得思虑周全,万万不能因小失大,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闹了笑话,到时候我们侯府的颜面该往哪儿放呢?”池子宁不疾不徐地握住了林聿琮的手,以作安抚。
林聿琮也是对此事有所耳闻,如果不是韩姨娘将这施香芸赠给顾砚修便也不会出现此刻的事情了。
他有些不满,“这女儿家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是做不了什么主的。”
话落,他便起身拂袖离去了。
“老爷!”韩姨娘起身便要去追,谁知道却是被池子宁唤住了,“韩氏,老爷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的,哪有你这个妾室处处为难老爷的呢?”
韩姨娘着急忙慌说:“可纭儿的事情不能便如此作罢啊,到底是侯府的二小姐,若是日后萧女婿宠妾灭妻那该如何是好?”
池子宁低头看着自己用凤仙花染好的指甲,说:“这件事情想必韩姨娘自己早有决策了,又何故来问我和老爷呢?”
韩姨娘不解,“不知大夫人是何意?”
“你当初给岁岁置办妾室的时候,难道没想到会有今日吗?”语毕,她也不再啰嗦,独留韩姨娘自个儿火烧眉毛,而后她便牵着林疏棠的手便柔声说:“走,我们去瞧瞧你祖母去。”
林疏棠被带出了正厅,可走的路却并不是通往祖母院里的,而是去往父亲书房的路。
池子宁看出了她的顾虑,开口解释:“我知晓你们要回来一趟必然是为了家事,刚才那样说也只是为了不让韩姨娘起疑而后阻挠罢了。”
“谢谢姨母,岁岁这次要多谢你了。”
池子宁摇摇头,“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只是不知你们这次回来是为了何事呢?”
“这不是马上便要到春闱了,所以我想着将我弟弟接到顾府住一段时日,好让夫君多多辅导他一番。”林疏棠拍了拍衣袖上的雨珠,语气漫不经心。
池子宁微微叹了口气,“哪怕是有些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