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宾客闻言都纷纷站起身,林纭瑶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她问:“发生何事了?”
小太监气喘吁吁道:“瑶沁阁……”
瑶沁阁是专供参加宴会官眷休息的地方,此地风景优美,春日繁花盛开在窗柩处,湖畔粼粼波光随着柳叶的浮动而漾起一层涟漪,从里望去时别有一番景致。
萧凛其实酒量还好,只是因着昨夜和林纭瑶争执了几句导致今日心情不佳,多喝了好几杯,怕到时候殿前失忆,便想着到瑶沁阁这边散散心,也好休憩一番。
谁知才走到窗口外便看到窗柩里美人身着桃粉色薄纱襦裙,在室内翩然起舞,远处丝竹之音靡靡散了过来,伴着她有节奏的舞蹈显得极为相称。
只是因着起舞的幅度过大,脚没站稳,整个人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而后,美人抬眸,清澈明亮的眼眸里含着泪水,楚楚地望着他。
她跌落在地,雪色肌肤映入眼帘,脸颊边还垂落着两缕长长的发丝,瞧着是我见犹怜,尤其是那抹纤细雪白的脖颈,瞧着脆弱极了。
萧凛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他觉得看着眼前的女子实在是忍不住情动,鬼使神差地问道:“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他其实很吃这一款,林纭瑶也是那样柔婉可亲的美人,缩在他怀里嘤嘤哭泣时瞧着格外令人疼惜。
不过日子一久,两人之间的嫌隙也是越来越大,她总说自己被婆母为难,这让他在母亲和她之间很难做抉择,甚至有时候觉得她的抱怨真是来的莫名其妙,明明母亲待她也不错了,可她就好像是受惊了般,在饭桌上哭了起来。
尤其是在她小产那次后,她的情绪便十分的不稳定了。
只听窗内的美人,哀哀戚戚地哭着,软声软语地说:“有劳公子了……”
此刻林疏棠正不紧不慢地跟着众人赶往瑶沁阁,那日她虽然收下了施香芸,但想着韩姨娘此举不过是要来故意恶心她的罢了。
她知晓施香芸野心不小,从回来后就时不时打探顾砚修书房的位置,但她却是仔仔细细地嘱咐过府里的下人,不准透露顾砚修半点的行踪,甚至时不时克扣她的饭食。
就这样,在熬了施香芸好些时日后她这才去见施香芸……
“我知道你想要用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也知晓你的志不在做什么劳什子通房,可你也别忘了,这个家是我做主,有我在,你一日也别想见到顾砚修!”林疏棠笑着将喝了一口的茶盏放在一旁,“不过只要你机灵些,我倒是也愿意多多提点你,你想谋别的出路吗?”
施香芸轻笑一声,眼里满是讥讽和怨恨,“我都被你困在这小小院子里了,日后能有什么别的出路?”
林疏棠笑着说:“怎么会没有出路呢?谁说你只能困在这儿呢,我给你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往上爬了。”
施香芸微微垂下眼眸,她受够了这些年在别人的白眼下苟活着,她要活着,但是要好好活着,必然是要比那些鄙视她的人要活的好!
她不信自己永远也只能冠上扬州瘦马的名头浑浑噩噩地活着!
“你说吧,你有什么条件?”半晌,施香芸这才抬眸看向林疏棠。
“很简单,你留在顾府我会让你连通房的机会都没有的,但若是你愿意去萧将军的府上,定然是可以为妾室做个姨娘。”林疏棠不疾不徐地说着。
“等到皇后千秋宴时,我会带你到宫宴里,以贴身丫鬟的身份。皇宫里的瑶沁阁是专门给宾客歇息的地方,你到时候可以去那里换上衣服,接下来的我自有办法让萧凛去瑶沁阁里。”
“好,成交!”施香芸坚定地应了下来。
瑶沁阁的门被一脚踹开了,风吹散了室内旖旎,只见萧凛正衣衫不整地靠在床头,躲在他身后的施香芸以被褥掩盖自己,怯怯地望着众人。
却只有在看向林疏棠的那一刻,眼眸都锐利了不少。
林纭瑶踉跄地往后倒去,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单手紧紧抓住门框,眼泪直直地落了下来。
红绸乱褥,香纱纤影,傻子都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
林纭瑶忽然抓住了林疏棠的衣袖,通红的眼眶里满是怨恨,“这不是我小娘送给你的人吗?你怎么能、怎么能将一个通房带到宫中来?”
“通房?”林疏棠不禁冷笑一声,径直将袖子扯了回来,“我何时说过她是通房了?我家夫君可是明明白白地说过了,此生他有我一人,足矣!
但我想着呢她到底是小娘给我的人,所以啊,这丫头便成了我的贴身丫鬟,既然是贴身丫鬟又为何不能随我一同入宫呢?”
林纭瑶恨恨地看着她,好像是恨不能将她剥皮抽筋了似的。
“呀我才说了几句,姐姐便要这样看着我吗?”林疏棠半点都不心虚似的,漂亮的眼眸里闪着小狐狸似的狡黠。
这时,萧凛却是沉沉地开口道:“此人,我要带回萧家的,你便不要再闹了。”
“闹?”林纭瑶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凛,“你觉得我这么做都是在闹?”
她胸膛起伏地厉害,抄起桌上的汝窑茶盏便朝着萧凛砸了过去,“萧凛,你混蛋!明明成婚之前说是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如今却是觉得我都在闹?”
茶盏碎了一地,宛若此刻两人之间的隔阂,萧凛不耐烦地看着林纭瑶,“够了!我心意已决,你若是再闹下去,那便是妒妇,便是休了你也是应该的!”
林纭瑶大步上前揪住萧凛的衣襟,委屈道:“萧凛,你对不起我!”
“我何时有对不起过你,你要管家权我让母亲给了你,你要换个院子,我也给你换了,你小产后郁郁不振,我陪着你。可你呢,话里话外却都好像是我亏欠于你,但你扪心自问,我萧凛何时有过亏欠你了?”
“我要管家权,是因为婆母给我屋子里的炭火故意克扣,我要换院子,是因为婆母总是在我白日里歇息时故意植树、砌砖,我小产……呵,难道你不知我为何小产吗?”
林纭瑶喉间呜咽,眼泪不住地落了下来,她往日那张温婉的面容,在此刻全部碎裂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