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姨娘想过万种可能,却是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她拽着林聿琮的衣袖,“老爷,我为你生儿育女这么多年,怎么能让一个外人便这么堂而皇之地就成了当家主母啊!”
“外人?”林疏棠往前走了几步,笑吟吟地问她,“我表姨母算什么外人,她是我母亲的表妹,两家都是有关系的人。韩姨娘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对主母之位是可有可无。
如今我表姨母要做主母你却是百般阻挠,难不成之前说着只忠于我父亲都是假话,那些也不过是你为了走向主母之位的理由罢了?我始终觉得有能者上位,姨娘觉得呢?”
韩姨娘看到林聿琮面色铁青,解释道:“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姨娘不是那个意思就好,不然让外人知晓了你曾被祖宗排斥之人还想着当主母,会说我父亲大逆不道的。”林疏棠温柔笑着坐在了顾砚修的身侧,
“我知晓姨娘为侯府也是殚精竭虑多年,可你到底也不是当家主母,又有多少事是你需要真正操心的呢?便是你操心了这么多年,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我表姨母掌家,你也多少会轻松些。”
韩姨娘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林聿琮正和池子宁一同入座,池子宁语调带着江南女儿家的柔婉,说话时尾调微微拉长,听得人心尖儿发痒。
她看到这一幕,这才明白林疏棠所谓的大礼就是扎她的心、捅她的肺。
她虽不是主母,却也为了能成为主母等了十六年,她学了十多年,最终还是抵不过林聿琮对池婉吟的爱……
多可笑!
韩姨娘不甘地瞪着林疏棠,可她又不能在这时发作,只好悻悻地朝林聿琮行礼后离开了堂内。
顾砚修看到这场景,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将那糕点递到了林疏棠的面前,“二奶奶好算计啊。”
“那可不是嘛,我夫君心狠手辣,我自然睚眦必报。”林疏棠将芙蓉酥咬了一口,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洋洋得意。
“我听闻二奶奶还收了你姨娘送来的扬州瘦马,怎么也不带到我面前来瞧瞧?”顾砚修品着茶,茶香袅娜,模糊了他那张清隽的面容。
堂内寂静,只有林聿琮和池子宁轻轻的交谈声,茶送了不知几盏,空气中似乎还浮动着芙蓉酥的甜腻香气,林疏棠心神一动,这纳妾的事情应当没几个人知道的,顾砚修怎么会如此快便知道了?
春祺应当是不大可能的,难不成是……
她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装似无所谓道:“是啊,怎么二爷不感谢我还要罚我了?”
“林、疏、棠!”顾砚修冷冷地念着她名字,“你知道我不喜屋里有旁人的。”
林疏棠见他气的脸红脖子粗,连忙伸手替他抚平不断起伏的胸膛,“哎呀,好了好了,这事儿等我回去再和你说清楚。”
顾砚修也是第一次见林疏棠哄他,整个人炸开的毛瞬间都被捋顺了,“你最好是说明白,我是绝对不会让来历不明的人就进来的。”
林疏棠听到这话却是不干了,“你这话说的,要是我找了个来历清白的人你还真的是要纳她为妾了?”
顾砚修眼眸含笑地看着她,“岁岁这是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啊,你那样的精力我都盼着有人能替我分担些,我倒是还巴不得呢,不过到时候就不要来我屋里歇着了,我嫌脏。”林疏棠侧过身,面上倒是没有半分的恼怒和嫉妒之色,倒是多了几分嫌恶和阴阳怪气。
“我看是我还不够努力,现在才让二奶奶如此嘴硬,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顾砚修幽幽说着,目光掠过那截皓腕上被他双手禁锢时的红痕。
那晚之后,淤青还未消却吗?
他也没了平日里端方君子的形象,抓住林疏棠的手便拿过来看。
谁知林疏棠却是自己生起了闷气,抬手便直接甩开,只听‘啪’的一声,顾砚修的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堂内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林聿琮听到这动静都愣了愣,林疏棠讪讪笑了下,对林聿琮道:“我夫君脸上有蚊子,我给他打蚊子呢,父亲继续聊,我和夫君与祖母道个别便先回府了。”
说完,也不等林聿琮开口说话,就直接拽住顾砚修的手往外走。
顾砚修刚才被她打了一巴掌,也没发作,只是脸上冷冷的,令人瞧不出喜怒。
林疏棠知晓,打人脸是伤自尊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时代?
她轻轻戳了戳顾砚修的手肘,问他:“生气了?”
顾砚修轻挑着眉,不咸不淡道:“我不会和夫人计较,也没有夫人的小肚鸡肠。”
林疏棠这下再不知道就是傻了,她直接拧了一把顾砚修的手肘,冷声道:“我看你是皮痒了,所以才帮着你给你打打脸呢!”
“林疏棠!”顾砚修眉头一皱,脸立刻耷拉了下来。
走在身后的春祺对此事也是见怪不怪了,两位主子好起来时谁也融不进去,不好的时候打的你死我活也是不肯松口的。
这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给二爷、二奶奶请安。”
林疏棠转过身去,仔细打量了番施香芸,见她打扮的没有那般鲜妍,这才缓缓开口道:“走吧。”
顾砚修勾着唇,望向林疏棠,“不介绍一下?”
“介绍个头,快走!”林疏棠快步往前走着,她今日带了海棠步摇,走路时步子都加快了不少,步摇也晃晃荡荡的。
顾砚修觉得她生气时走起路来像是只一跳一跳的小兔子,步摇映入在日头下,碎光潋滟,他看都没看身后所谓的‘通房’,连忙跟上前去。
等到了顾家的时候,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热战。
“你倒是说说,你留着那通房究竟是有何用处?”顾砚修给林疏棠倒了杯茶,刚才两人在路上因着施香芸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顾砚修坚持要将人送回侯府,林疏棠却是让他别坏了自己好事。
林疏棠见他愿意谈,语气也是缓和了不少,“反正我都安排好了,如果那施香芸不同意,人我也只能送回到侯府了,其余的你不必管,你只管到时候看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