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落了整夜,直至到了后半夜雨势才慢慢减小。
林疏棠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巳时了,她抬起手,在被褥里轻轻摸索了两下,这才唤,“春祺,我要喝水……”
才说完这话,她便立刻闭上嘴了。
如此嘶哑的声音还真不像是她平日里那般动听,她抿了抿唇,漫无边际地想着某部宫斗剧里说‘我的嗓子怎么了’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么一想,她戏精上身,嘶声力竭地朝外喊着:“春祺、春祺!我的嗓子,我的嗓子怎么成这样了!”
“知道嗓子坏了还喊这么大声做什么?”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将茶盏抵在了她伸出去的手心里,“喝些水润润喉。”
林疏棠预想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她抬眸时恰好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却见顾砚修身着竹纹淡青色圆领袍,乌发用玉簪挽起,露出清隽立体的五官。
晨阳落在他肩头,感觉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一样。
这就是找个帅老公的好处了。
大早上看美人,一整天心情都是愉悦的。
林疏棠喝了一盏茶后,这才察觉嗓子好些了,但她还记着刚才顾砚修说她的事儿呢,毫不客气地回嘴道:“我嗓子怎么坏的,你心里清楚的很!”
顾砚修倒是也没怼回去,只是把玩着手里的小毛竹扇,看着桌上昨日回程时看的那本春\/宫图。
林疏棠想到昨夜的事儿就不由得脸一热,再看他此刻还在这看这样的书,直接羞的把帛枕丢在了他身上去,“你可真真是个不要脸的,大早上看这样的东西!”
顾砚修稳稳接住,眉峰一挑,那张清冷禁欲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来,“二奶奶此言差矣,我这是学习,免得又有人说我榻上功夫差,到时候好一顿编排我啊……”
“有病!”林疏棠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却是被腰间的酸软疼的直皱眉。
昨夜牛耕地,牛有的是力气,可怜她这块地都快被耕的挖穿了。
顾砚修看她一眼,见她这情形倒也没幸灾乐祸而是上前扶着她把人搂在了自己怀里,“今日没什么大事,母亲那边也无需你请安,便好好休息吧。”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谁不行了!”林疏棠就是不喜欢别人瞧不起自己,她忍着疼掀开被就要站起身,谁知脚下一软,身形踉跄了下就被顾砚修重新揽着重新坐回到了床上。
“我信,信二奶奶,好了吗?”顾砚修眼眸含笑地说着。
林疏棠觉得他就是在哄骗她罢了,不过这已经给她台阶下了,没必要再纠结,要是到时候自己再坚持下去摔个狗吃屎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腰疼……”林疏棠小声嘟囔着,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和眼前的罪魁祸首离不开关系,便吩咐他道:“你给我揉揉!”
顾砚修倒是也没拒绝,抬手便轻轻按揉了起来。
或许是太过舒服的缘故,林疏棠都不禁微微眯起了眼,整个人像是只晒太阳伸长腿的小猫般,窝在顾砚修的怀里。
她漫无边际地想到了很多事,最终还是回归到了昨夜的事情上,想到昨夜顾砚修用帛枕垫在她腰间,身下那些濡湿黏腻缓缓落在她小腿上。
她自然是知道那样会让她腰部受力少些,也不至于太累,但那样也更容易受\/孕啊!
她当时实在累的不行,后面清洗都是顾砚修抱着她去的。
她没再多想了,心里却是盘算着要是怀了怎么办?
但想到之前顾砚修说那避子汤的坏处,还是觉得不要了。
不过她想到了别的……
“你下次用羊肠衣呗?”
顾砚修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微微皱眉,“不想要我的孩子?”
林疏棠其实也能理解,古人以子嗣为重,像她这样的属于标新立异,她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现在不是好时候啊,况且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妇人走这生育之事不就是鬼门关?”
顾砚修觉得他的夫人有时候刁蛮任性,有时候又怕疼的很。
不过他自两人第一次敦伦后也是去了解了些妇人生子这样的事情,的的确确是极为危险。
“看你自己吧,但最好是不要过三年。”顾砚修慢条斯理地说着。
林疏棠自然不会问为什么不要过三年这样的蠢话来,三年无所出,那到时候她那婆母估摸着是要替顾砚修休了她都是有可能的事情呢!
孩子的事情她其实不急,主要还是害怕不能维持现在这么好看的身材了。
“不行,我的千味楼马上便要举办美食竞拍,不能再这么坐在这儿了,这些时日怠惰了不少……”林疏棠向来喜欢想到什么便立刻着手去做,“你去把我桌上的那些账本拿过来,顺带顺个算盘。”
“我给你算也是一样的,你歇着便是了。”顾砚修将书案上那些账本拿入了内室,他拿着那支狼毫笔,左手则是拨动着算盘。
林疏棠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底不禁泛起了泪光,“我听春祺说最近京城出了命案。”
原本在算账的顾砚修听到这话指尖毛笔微顿,“这事儿你也知道了?”
“唉,怎么能不知道呢?”林疏棠手里轻轻转动着那汝窑茶杯,语气悠然,“春祺去茶馆里喝盏茶的事情,就把这些事情打听的七七八八了。”
“这些都知道多少?”
“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呢,二爷有没有兴趣听听?”林疏棠笑着看向他。
顾砚修叹了口气,“装神弄鬼。”
“听说这事儿本来是没什么人愿意管的,偏偏有位官家小姐在前日遭了难,果然啊,这世道就是达官贵人的命是命,平头百姓却是命如草芥。哼,那采花贼若是再不抓住怕是不知道要杀害多少的人。”
顾砚修一边算账一边问:“二奶奶是有好法子了?”
林疏棠抬手将茶盏递给他,他接过放回了原处,只听她轻轻柔柔地说:“这事说难不难,只需以身入局!”
顾砚修抬眸看着她,语气平静,“以身入局?怎么以身入局,一旦过头了那便是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