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亲王妃的话令陆言卿心咯噔一下,她站起身,跟在寿亲王妃身后紧张的后背都冒出了汗。
惠敏郡主和她做的事情,寿亲王妃都知道了!
距离护国寺刺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寿亲王妃夫妻除了帮皇后对付动手的皇贵妃外,就是请各类名医帮惠敏郡主治病,
陆言卿还以为寿亲王妃他们早已相信惠敏郡主因为意外惊吓疯掉了,不成想他们一直知道惠敏郡主是装的!
“很难猜吗?”
寿亲王妃看着陆言卿惊诧又警惕的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她是我的女儿,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她究竟疯没疯,我这个做母亲的比谁都清楚。”
太后日渐年迈,一旦太后仙逝,寿亲王府将会失去唯一的靠山,
所以太后才替寿亲王府指了宁国公府的婚事,两府成为姻亲,日后若是寿亲王府有难,宁国公府也能帮衬一把,
从长远看,与宁国公府的联姻对于寿亲王府来说至关重要,
可方才,寿亲王妃表明,她知道惠敏郡主是装的,
即使知道惠敏郡主是装疯卖傻,可寿亲王妃依旧出面帮惠敏郡主退掉了宁国公府的婚事,为什么?
这与她从小接受到的教导不同,无论是皇后还是陆府的那些人又或者是先生,他们都教她世家子女当有大局观,联姻嫁给对家族有助力的人是她们反哺家族的唯一使命。
寿亲王妃亦是世家女,她不会不知道惠敏郡主和宁国公府婚事的重要性,可她还是做了。
“晚辈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陆言卿咬着唇,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明知道惠敏是装的,您却放弃寿亲王府未来的依仗之一,为她推掉了宁国公府的婚事,为什么?”
“如意,你还是个小姑娘,总想那么多,不累吗?”
寿亲王妃被她的这个问题逗笑,抬手落在她的脸侧,替她理了理垂落的流苏珠串,
陌生的亲昵让陆言卿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她身体僵硬,放在小腹上的手紧张地收紧,紧接着,她听到寿亲王妃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惠敏是我的女儿,她若是嫁得不开心,往后的一辈子就都毁了,不想嫁,那便不嫁,寿亲王府还未沦落到需要卖女儿去维持荣光的地步。”
寿亲王妃脸上挂着浅笑,眼中的光却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当初给她定下宁国公府的婚事,不是因为宁国公府对寿亲王府有帮助,只是因为宁国公府是个好归属,”
“宁国公府家风清正,宁世子我见过,虽说性格冷了些,但却是个有魄力,会疼人的,宁国公府到他手中也不会败落,惠敏若是能嫁过去,与宁世子举案齐眉,下半生定会过得不错,可是她看不上。”
“如果惠敏看上的人是个好的,我们都不会阻止,可偏偏她眼神不好,净逮着歪瓜裂枣去挑拣。”
陆言卿被寿亲王妃的话惊住,“您意思是只要那人是个好的,即便他家贫无权,您也会同意惠敏嫁过去?”
“钱,权,你觉得,寿亲王府缺这两样东西吗?”寿亲王妃不屑,“若那男子真是个有本事的,婚后我们帮衬一下,再不济也能替他谋个闲职。”
“可那人就是个只会嘴皮功夫的怂货。”
提到惠敏郡主喜欢的男子,寿亲王妃揉了揉额头显然头疼得不行,
“这孩子又正好到了与人唱反调的年纪,我们越是劝阻,她便越是要反着来,一心护着那个男子,绝食自杀。”
“王爷气得想将那男子杖杀,却又怕惠敏记恨上我们,与我们断绝关系。”
话说到这里,陆言卿大概猜出了寿亲王妃的目的,
特地留下她,以母亲旧识的身份来表现出对她的亲近,为的就是惠敏郡主,
人总是将最恶劣的一面留给最亲的人,越是钻进牛角尖,就越是听不进亲人的话,
寿亲王妃这才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想让她去劝惠敏郡主。
陆言卿直言,“您是想让我劝惠敏郡主?”
能劝的,她上次已经劝过,结果惠敏郡主压根听不进去半句,让她来劝,不过也是一样的结果。
除非,惠敏郡主能自己看清。
“是,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她一辈子装疯卖傻下去。”
寿亲王妃叹了口气,眼角被岁月刻下的皱纹明显,“你若是能让惠敏回心转意,我寿亲王府允你一个人情。”
陆言卿苦笑,“您太高看我了,上次我已经劝过,可她一心都在那男子身上,根本听不进去。”
寿亲王妃握住陆言卿的手,将“你与她年岁相仿,最是了解这个年纪的姑娘家,你替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惠敏迷途知返。”
陆言卿本不想趟这趟浑水,
惠敏郡主与她相识多年,她也不忍心惠敏郡主将后半辈子陷进去,
可掺和这种事,实在是容易引人记恨,若是惠敏日后过得好也就罢了,若是她过得不好,定会将一切都算到她的头上。
寿亲王妃眼神毒辣,看陆言卿犹豫的模样,顿时猜出她是有办法的,不过是顾忌后果,迟迟不能决定说还是不说。
“你只管说你的想法,后续一切皆由我来动手,我会将你摘出去,不会让惠敏知晓是你出的主意。”
寿亲王妃握紧陆言卿的手,眼底渐渐浮上水光,“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如意,帮帮我,也帮帮惠敏,莫要眼睁睁看着她跳进火坑,葬送了后半生。”
陆言卿拒绝的话,在寿亲王妃无奈的眼神下消散,
她是个好母亲,
如果母亲在的话,也会像寿亲王妃这般护着她的吧?
“我只能说,试一试。”
陆言卿泄了口气,“但能不能成功谁也不能保证,而且这法子有些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寿亲王妃眼神顿时一亮,闪烁着希冀的光,“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