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关于戒指、嫁妆和彩礼这一块的问题,二人算是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全部都由唐家操办。
换句话说,身为女方的王安卉,因为种种原因,到最后根本就不用做任何准备。
自然的,这也是唐嘉和叶逸风的意见。
如果不是王安卉事先有所吩咐,他们甚至想请着名的婚纱设计师来为王安卉设计婚礼上所有要用到的服装,还有最权威的婚礼策划来为他们婚礼的整个流程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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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眨眼来到周六。
连续几天的放晴让白天时候的清安市气温逐渐攀升,让人有一种回到了仲秋过渡到深秋的感觉。
特别是站在太阳底下或者人流比较密集的时候,穿得厚一些甚至还觉得有些热。
所以在准备出发去医院的时候,王安卉站在衣帽间内,对着一排秋冬季的衣服扒拉了半天,都没找到想穿的衣服。
这边唐修竹已经收拾好去医院要用到的东西,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某只小猫还没下来,无奈摇了摇头,迈步往二楼走去。
“卉卉?再不出发的话挂号就要过了。”他靠在衣帽间的门框上,手指在自己的腕表上点了点提醒道。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穿什么好,这天气又冷又热的,穿薄了又怕冷,穿厚了——”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颇为无奈地自嘲一笑,“我这情况好像也塞不进厚衣服哈。”
唐修竹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抬脚走进衣帽间,从她身后自己那排衣服中取下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要不还是穿我的?”
这件衣服王安卉之前也穿过,沉是有点沉,但胜在格外保暖,暖到里面只穿一件打底的衣服都不会觉得冷。
闻言,王安卉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阔腿牛仔裤,虽然风格完全不搭,但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便点了点头,在他的帮助下穿好衣服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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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气虽好,但王安卉此刻的心情却不太美丽,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当一个闹腾的小孩突然安静了下来,或者本就安静的小孩脸上突然布满愁云惨淡,那必定是发生了什么。这句话放在大人身上也同样适合。
“怎么闷闷不乐的,是哪里不舒服吗?”唐修竹把车稳稳停在白色线前,前方是倒计时两分钟的红灯。
王安卉回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叹出了今天第十口大气:“我在想,拆线的时候会不会很疼?要不要像缝针时候那样先给我来个局部麻醉什么的?”
唐修竹轻轻握住她微微发凉的左手:“我之前问过医生,他说拆线的时候一般不会太疼的,应该就像……”
他想了想,指着路边一棵正在修剪枝桠的树说:“比路政修剪树枝的动静要轻。”
王安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工作人员手里的电锯“咔嚓”一声,一根碗口粗的“小”树枝应声而落。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更吓人了”
“那换个说法?”他思索了几秒,又道,“应该比剥虾去虾线还要轻松?”
王安卉:“……有时候你也可以不那么会安慰人的。”
红灯转绿,唐修竹笑着踩下油门:“不是还有我在?要实在害怕,到时候你就掐我。”
“你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躯,你不怕疼我还心疼呢。”她嘟囔了一句,视线重新转回窗外。
但被唐修竹这么一打岔,她内心的忐忑倒是莫名消除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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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医院的露天停车场,唐修竹先行下车,拿好装有病历的文件袋,又绕到副驾驶帮王安卉解开安全带,扶着她下车站稳后才关门锁车。
一股冷风裹挟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王安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一头长发被吹得有些凌乱。
“要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吗?”唐修竹偏头问了一句。
“要。”她点点头,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捋梳了两下。
二人站在阳光下,唐修竹取下套在手腕中的皮筋,帮她绑了个不紧不松的低马尾,又细心地把她耳际的碎发别到耳后。
“好了,我们走吧。”他重新牵起女孩的手,往门诊大楼走去。
诊室里,医生再一次检查过王安卉肩膀上的伤口情况,确认可以拆线了,这才给他们开了单子,让他们照旧去清创室。
清创室的灯光比诊室更亮些,照得不锈钢器械泛着冷光。王安卉坐在治疗床上,不自觉地攥紧了唐修竹的衣角。
“不用紧张,拆线比缝针快多了。”护士笑着安抚她,声音闷在口罩内却仍旧清晰,“你伤口的情况挺好的,拆线应该不怎么困难。”
护士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可能就跟拆快递一样简单吧。”
这个接地气的比喻让王安卉噗嗤笑出声,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下来。
唐修竹照旧把手掌托在她后脑,帮她物理隔绝了整个拆线过程,自己却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冰凉的剪刀不时擦过她的皮肤,一声声缝线被剪断的声音让王安卉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缝线被抽出的时候传来的轻微痛感让她不禁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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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拆线过程不到十分钟,但因为创面比较长的缘故,护士还是在伤口上盖了一层无菌敷料,避免了外界污染和布料摩擦。
“好了,已经拆完了。”护士眉眼微弯地看着她,“伤口在两天之内尽量不要碰水,避免过度活动和剧烈运动,如果发现伤口有红肿、渗液、疼痛加剧等异常情况,及时到医院来处理。”
唐修竹松开了手,王安卉也就此松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护士:“谢谢护士姐姐。”
“不客气。”护士微笑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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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最为轻松的一天。
虽然掌心处的伤口还要再多等几天,肩膀的活动范围还不能暂时恢复到常态,但王安卉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较之以往已经轻松了许多,心情也随之美丽了起来。
在等待取药的间隙,唐修竹突然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奖励给勇敢的小朋友。”
“又把我当小孩子哄啊?”
她嘴上嫌弃,却乖乖张开嘴让他把糖喂进来。酸甜的柑橘味在舌尖化开,是她最喜欢的味道之一。
阳光将两人相视而笑的身影投映在墙上,药袋里的疤痕膏说明书露出一角,上面印着“促进组织再生”的字样。
而此刻,在他们交握的掌心里,似乎也有什么在悄然生长——希望、承诺,还有比柑橘糖更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