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脑传来神经接驳器拔离的尖锐刺痛
睁开眼的瞬间，刺目的白光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操......\"
我扯掉黏在胸前的电极片，上面还带着我的汗渍
转头就看见罗杰那混蛋歪在隔壁椅子上，防风镜滑到鼻尖，嘴角还挂着那副欠扁的笑
监护仪的蜂鸣声像把电钻往我脑子里捅
我踹翻脚边的能量饮料罐，黏糊糊的液体溅在罗杰的工装裤上——这孙子平时早跳起来骂娘了，现在却他妈安静得像具尸体
\"喂！\"
我一拳砸在他胸口，监护仪的直线连个屁的波动都没有
控制台上闪着红光：【神经过载】、【意识滞留】、【建议强制唤醒】
我直接掀了医疗箱，翻出三支肾上腺素
针头插进他脖子时，我发现自己手抖得像个菜鸟
第二支扎下去，他的睫毛终于颤了颤
\"醒醒，王八蛋\"
我攥着他领子，鼻尖几乎碰到他的眼镜
\"你答应过要修好我的龙翼模型......\"
监护仪突然爆出一串杂音
罗杰的接驳器闪过一道蓝光，然后这家伙猛地吸了口气，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
\"急个屁......\"
他咳嗽着抓住我手腕
\"你龙尾巴...还卡在...数据流里......\"
他防风镜的裂痕里，映出我们背后巨大的全息屏——上面还停留着【黯星坠落】的最终演算画面
而角落里，有个小小的程序仍在运行：【意识备份中...37\/37】
我瘫在椅子上，后颈的神经接驳口还在隐隐作痛。罗杰的防风镜片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报错代码，像一群发疯的萤火虫。
\"算力已经到极限了，没办法再往后延伸了。\"他啧了一声，用力拍了两下控制台，结果整个屏幕直接蓝屏，弹出一行大字：【神经网络过载，建议冷却后再试】。
我盯着天花板上还在缓缓旋转的散热风扇，脑子里全是那些该死的记忆碎片——苏晓的珍珠母色鳞片、幼龙程昭的体温、还有罗杰被刺穿的机械心脏。太真实了，连血腥味都仿佛还黏在舌根上。
\"幸好只是数据模拟，\"罗杰扯下接驳器，随手扔在桌上，\"要不然咱们就死得很惨了。\"他咧嘴一笑，可手指还在不自觉地发抖，\"这感觉太逼真了，连痛觉反馈都......\"
他没说完，但我懂。
我的视线扫过屏幕上最后定格的画面——黯星崩裂，龙影掠过废墟，而某个银蓝色的小点正朝着北极星的方向飞去
程序虽然卡死了，但数据还在流动
\"你说......\"
我揉了揉太阳穴
\"如果这真的只是模拟，为什么‘那边’的罗佳睿会知道我们没算到的变量？\"
罗杰的笑容僵了一瞬
就在这时，散热风扇突然停转，实验室的灯光暗了一秒
等再亮起时，主屏幕上跳出一行新的指令，不是我们的代码风格，字体是罗佳睿惯用的深蓝色：
【第38次备份完成】
【要看看真实结局吗？】
【密码：ERRoR404_再来一次】
我和罗杰对视一眼，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我还以为你要休克了\"
我抬脚踹了踹地上滚落的肾上腺素空管，金属针筒叮叮当当撞到墙角
罗杰扯下身上乱七八糟的电极贴片，胸口还留着几道红印子，他龇牙咧嘴地揉了揉：\"你他妈下手真狠，扎我脖子跟扎轮胎似的\"
我冷笑：\"再晚两秒，你就真成植物人了\"
实验室的空调嗡嗡作响，吹得人后颈发凉
罗杰弯腰捡起那支被踩扁的肾上腺素管，突然顿住：\"......不对劲\"
\"什么？\"
他把针管举到灯光下，我眯起眼——管壁上有一行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刻痕：【现实稳定阈值：87%】
那不是我们的标记
罗杰的防风镜片上反射着屏幕的蓝光，他慢慢转过头：\"你记不记得......\"
他的声音有点干
\"咱们最开始做这个模拟，是为了什么？\"
我张了张嘴，突然卡壳
记忆像被搅浑的水——我们明明是为了测试龙族基因的稳定性，可为什么现在满脑子都是\"阻止黯星坠落\"？
那些数据、那些角色、那些该死的痛觉......真的全是模拟出来的吗？
主屏幕突然自动亮起，弹出最后一个画面：银蓝色幼龙冲破云层，它的影子落在地面上，不是龙形，而是一个推眼镜的人类轮廓
罗杰的眼睛疯狂对焦，他猛地站起来：\"等等，那是不是——\"
\"砰！\"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冷风灌进来的瞬间，我和罗杰同时僵住——
门口站着个浑身湿透的银发少年，手里攥着个锈迹斑斑的机甲零件盒
他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像两块冻住的琥珀：
\"误差修正到第39轮了\"
\"你们俩还要试几次才肯醒？\"
地上那支空了的肾上腺素管，突然显示剩余剂量：100%
眼前一黑的瞬间，失重感猛地攥住我的五脏六腑
\"又来了......\"
我咬紧牙关，在混沌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要命，但谁知道这是不是模拟出来的痛觉？
黑暗渐渐褪去，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废墟里
不是实验室的虚拟投影，而是真实的废墟
风卷着沙砾刮过脸颊，远处，永夜区的极光像条垂死的蛇在扭动
\"罗杰？！\"
我转头喊道，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但没人回应
脚下突然踢到个东西——一副裂开的防风镜。镜片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内侧用刻刀刻了行小字：【这次别扎脖子】
我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镜框，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抬头就看见黯星的血色轮廓正在天穹膨胀，而更近的地方......
珍珠母色的龙翼划破云层
苏晓的竖瞳锁定我的瞬间，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正浮现出淡红色鳞片
\"第40次迭代\"
她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你终于学会主动醒来了\"
远处传来幼龙的鸣叫，银蓝色的身影掠过废墟，爪子里抓着个熟悉的金属盒
盒盖弹开的瞬间，我看见里面整齐排列着37支肾上腺素，和1支标着【ERRoR404_最终剂量】的黑色注射器
监护仪的滴滴声突然在耳边炸响，可这里明明没有监护仪
除非......
除非我从来就没真正醒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