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初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半个小时仿佛过了好几个小时,她祈祷着褚易恒快点回来,期间频频望向病房的门,希望下一秒褚易恒就会推门而入,可现实每次都会狠狠打她的脸。
“要不我先让人送你回去?我这里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人照看,褚易恒让你过来完全是多此一举,还会耽误你下午摆摊。”
贺宥礼语调平淡,话里话外都在为她着想,而且她来医院本来就已经耽误了很长的时间,肯定会影响到晚上的摆摊,不过……
“那怎么行?你是病人,身边最好还是有人在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一个人出现在医院,身边还没有人跟着。
“那你下午不摆摊了?”
“还是要去的,等你这边结束之后,我再去准备也来得及。”
刚才褚易恒说过了,等拿到报告后,他们就可以走了,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本来就因为张兰熙报社假期结束,她要回去上班了,今天就只有她一个人出摊,效率肯定会大大降低。
既然做不了多少,那么大不了少做一点。
贺宥礼目光在她的脸上一寸寸移过,忍不住勾了勾唇,她这句话的意思就仿佛在说在她看来,他和出摊差不多重要。
“你这么替我着想,我也不能让你吃亏……”
他的话还没说完,褚易恒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叠检查报告,面上略带凝重和严肃,可他扫了眼一旁的江梨初,并没有当场说什么,而是话锋一转道:“车已经到外面等着了。”
贺宥礼听懂他的暗示,说:“你还是先回去吧?”
江梨初闻言,也看出来了他们之间有话要说,便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就跟着司机走了出去。
只是她刚走出大门,就听到褚易恒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是尽早回京市的好……”
听到这句话,江梨初心中一凛,可随着房门被关上,她也听不到更多的声音了。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江梨初有些心不在焉,褚易恒的话让她不得不联想是不是贺宥礼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突然提出回京市?
沪城虽然环境和发展不错,各种基础设施都比较完善,适合养老和养病,但是医疗水平肯定比不上京市的好,回去肯定是必然的,但是这边的工作怎么办?
江梨初蹙了蹙眉,想到贺宥礼未来会因为腿伤不得不退伍的事,可她对贺宥礼了解不多,上辈子有关他的信息大多也是从宋旭升口中得知的,对于他的人生走向不怎么清楚。
他什么时候退伍,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沪城,她一概不知。
可是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应该也不需要她来操心。
江梨初胡思乱想了一路,在下车的时候对司机礼貌地道了声谢。
客厅里没有人,江梨初随意扫了一眼,就进了厨房开始下午出摊的准备。
或许是国庆已经过去了两三天,今天的客人远比前两天要少,江梨初一个人虽说有些手忙脚乱,但是也不至于完全忙不过来。
未来几天她都周转于各个有钱人的家里,完成之前定下的订单,有些出手阔绰的,粮票也会有结余,可以支撑她日常摆摊的材料支出,可以称得上是两头的钱都赚到了。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周,期间她接到了哥哥江宴桉的电话,说爸妈那边的进展顺利,但是因为资产认定之类的各项手续还在办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办下来。
江梨初知道哥哥是个办事妥善的人,他都这么说了,那么肯定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她也将自己和宋旭升已经离婚的消息跟哥哥说了,后者先是震惊她既然能下定决心,然后便是替她高兴,脱离了一段不合适的婚姻。
“既然你已经和宋旭升分开了,也没必要继续待在沪城了,直接买票回京市吧,到时候先在哥哥家住一段时间,等手续办好后,再搬回家。”
闻言,江梨初迟疑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道:“哥哥,我也想尽快回家,但是我在沪城做了点儿小生意,生意挺好的,我想再做一段时间,多赚点钱,还是等爸妈回京后,我再回来吧。”
她不是不想回京,也不是不想早点见到哥哥,可是她要是住进了哥哥的家,肯定会再次激发哥哥和嫂子的矛盾,嫂子现在正怀着孕,要是万一因为她有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电话那头的江宴桉蹙了蹙眉:“什么小生意?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我也是最近刚做的,就是摆摊卖蛋糕……因为一直没有稳定下来,所以才没跟你说。”
“摆摊?是钱不够用了?还是受什么委屈了?”
他实在难以想象他从小千娇百宠的妹妹,竟然会为了生计出去摆摊,摆摊多累啊,风吹日晒,在市井里穿梭,还要时时刻刻跟人陪笑脸。
“你能做什么生意啊?又辛苦又赚不到什么钱,哥哥等会儿就打钱给你,不,我让贺宥礼先给你一部分,之后……”
江梨初连忙打断他:“哥!不用你给我,我有钱,而且还不少……”
江梨初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也是见不得自己这么辛苦,她很感动,但是有些话也不得不说:“哥哥,你不用再接济我了,我现在有本事养活自己,而且摆摊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赚钱……”
虽然辛苦是辛苦了点儿,但是哪个行业不辛苦?
江宴桉听着她逞强的话,忍不住沉声道:“你就知道骗哥哥!你真当哥哥不清楚啊?”
“哥哥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江梨初等到电话那头不再说话,才缓缓将自己的赚钱思路和流程跟他说了一遍。
“所以啊哥哥我赚得真的还挺多的,至少比当会计强得多,而且我也喜欢做蛋糕,做自己的喜欢的事,还能顺便赚钱,这难道不好吗?”
她上辈子当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向人伸手要钱的日子有多难过她最清楚不过,说得好听叫“要”,说得难听叫“讨”,下贱又没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