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区出来,我直奔派出所。值班的民警听我说完,脸上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在说“你是不是闲得慌”。“先生,恶作剧电话我们接到过不少,”他敲着键盘说,“这样吧,你把号码留给我们,有情况及时联系。”我知道多说没用,只能留了电话,心里暗骂这帮警察不作为。
下午回到公司,整个人跟魂被抽走了似的,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同事小李拍了拍我肩膀:“老张,你脸色咋这么差?昨晚没睡好?”我想了想,没敢说实话,只说家里空调滴水吵得慌。小李笑骂道:“你丫住23楼还怕吵?对了,听说咱们小区最近闹怪事,有个老太太半夜看见楼道里有白影晃荡,吓得送医院了。”
我心里一紧,刚想追问,部门经理过来催策划案,只好把话咽了回去。加班到晚上十点,我实在撑不住,跟经理请了假提前回家。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灯光有点暗,照得四壁的不锈钢板泛着冷光。到了23楼,门刚打开,就看见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像是张着个大嘴等着吃人。
我咽了口唾沫,快步走到家门口,刚掏出钥匙,就听见楼梯间里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踢到了什么东西。我猛地回头,楼梯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从里面飘出一股霉味,混着点铁锈味,跟昨晚纸条上的味道一样。我不敢多停留,赶紧开门进屋,把门反锁了三道。
第二天一早,我跑到物业办公室,要求调监控。管监控的是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听说我要看凌晨三点的楼道监控,脸色有点不自然:“哥,实在不好意思,三楼到三十楼的监控,凌晨十二点到四点是盲区,设备老化,一直没修好。”我骂了句:“你们收物业费的时候挺积极,设备坏了不修,吃屎去了?”小伙子赔着笑脸:“您消消气,我们马上申请维修。”
从物业出来,在小区花园碰见王大爷坐在石凳上晒太阳。我走过去,把昨晚捡到的红布条拿出来:“大爷,您昨晚说的事,能不能详细说说?”王大爷看见布条,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三年前,咱们楼有个姑娘跳楼,就穿的白衣服,手里攥着半截红围巾。打那以后,每到阴历七月,夜里三点多,就能听见楼道里有脚步声,跟有人来回走似的。”
我心里发毛,想起昨晚对面楼看见的白衣人,忍不住问:“那姑娘……长什么样?”王大爷叹了口气:“听说长得挺清秀,就是眼神有点怪,总爱盯着人看。跳楼那天,有人看见她在顶楼站了好久,嘴里念叨着‘别找我’,后来就跳了,血把底下的花坛都染红了。”
回到家,我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找到昨晚拍的对面楼阳台,放大一看,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照片里的白衣人,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可露出来的下巴上,有颗红色的痣,跟王大爷说的那个跳楼姑娘的特征一模一样。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屏幕上的白衣人仿佛动了一下,嘴角往上扯了扯,像是在笑。
到了晚上,我特意把客厅的灯全打开,电视音量调到最大,可还是觉得背后发凉。十二点刚过,空调又开始滴水,“滴答滴答”打在地板上,跟倒计时似的。我盯着台钟,指针慢慢靠近三点,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哗啦”一声,像是玻璃碎了的声音。
跑到阳台一看,对面楼顶层的玻璃碎了一块,阳台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看见我了,所以我来找你了。”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刚想把手机扔掉,短信又进来一条:“别怕,很快就到你家了。”
我赶紧跑到门口,检查门锁,突然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噔噔噔”,比昨晚的更清晰,像是穿着高跟鞋,一步一步朝我家门口走来。我屏住呼吸,从猫眼往外看,走廊里还是黑漆漆的,可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我家门口。
“咚——”
有人敲门,声音很轻,像是用指节敲的,“叩叩叩”,三下,然后停了一会儿,又敲了三下。我大气都不敢出,后背紧紧贴在墙上,手心全是汗。敲门声停了,紧接着,我听见门锁“咔嗒”响了一声,像是有人在外面插钥匙。
我猛地想起,早上出门时好像没带钥匙,钥匙还插在门上的锁孔里。心里暗骂自己傻逼,赶紧把钥匙拔下来,可刚拔下来,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更急,“砰砰砰”,像是用拳头砸门。我退到客厅,抓起沙发上的靠垫,手抖得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停了。我等了一会儿,慢慢走到门口,刚把猫眼贴上,就看见一张雪白的脸突然贴在门玻璃上,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露出两排惨白的牙齿。我尖叫一声,摔倒在地上,后脑勺撞在茶几角上,疼得眼冒金星。
等我爬起来,门口已经没了动静。我哆嗦着打开手机,想报警,可屏幕上全是那个白衣人的脸,怎么也退不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屏幕才恢复正常,我赶紧拨通了110,可电话刚接通,就听见门外传来“叮”的一声,电梯到了23楼,接着是脚步声渐渐远去。
警察来的时候,我已经快虚脱了。他们在楼道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只说可能是有人恶作剧。我看着他们敷衍的样子,心里一阵绝望。夜里,我不敢睡觉,坐在沙发上抽烟,烟头明灭间,看见茶几底下又有张纸条,跟昨晚那张一样,上面画着个鬼脸,这次写的是:“第三夜,别关灯”。
我捡起纸条,突然听见冰箱里传来“咚咚”的响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敲。我慢慢走过去,手放在冰箱把手上,犹豫了半天,猛地拉开冰箱门。里面的鸡蛋全碎了,蛋黄蛋清流了一地,中间躺着半截红围巾,跟我昨天捡到的布条一模一样,围巾上还沾着水珠,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这一夜,我彻底崩溃了,蜷缩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听着空调滴水的声音,直到天亮。第二天,我决定去查那个跳楼姑娘的资料,也许能找到线索。可到了居委会,工作人员却说没有相关记录,只说三年前确实有个住户意外去世,具体情况不清楚。
我又跑到对面楼,想问问有没有人看见过那个白衣人,可敲了几家门,都没人应,只有顶楼的住户开了门,是个老太太,听说我问白衣人,脸色煞白:“小伙子,别问了,那地方不干净,自从有人跳楼后,经常看见有白影晃荡,警察都不管。”
从老太太家出来,我站在顶楼的阳台上,往下看,二十三楼的高度,让人头晕目眩。突然,我看见楼下的花坛里,有块红色的东西,像是围巾的一角,埋在泥土里。我蹲下身,扒开泥土,露出半截红围巾,跟冰箱里的那条一模一样,围巾上还刻着几个小字:“夜游神,子时现”。
我猛地站起来,头晕得厉害,差点摔下去。稳住神后,发现阳台的护栏上,有几道新鲜的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抓出来的,深深的,里面还沾着点血渍。我突然想起昨晚猫眼看见的那张脸,那双手,会不会就是从这里爬过去的?
回到家,我把所有的门窗都锁死,拉上窗帘,打开所有的灯。可到了晚上,灯突然开始闪烁,忽明忽暗,最后“啪”的一声全灭了。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看见冰箱门又开了,里面的红围巾在灯光下晃荡,像是有人在招手。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哗啦”一声,我猛地转头,看见玻璃上贴着一张脸,正是那个白衣姑娘,她的指甲抓着玻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你看见我了,所以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