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都倒闭了,自然不存在什么工资了,但你可以换一个想法,私有企业工资远高于国有企业,你上20年班等于国企上40年班,相当于提前把退休工资挣到手。”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个观点深入人心。
“如果这家企业能一直坚持下去,那剩下的岁月你等于纯赚。
当然,我也不否认其中存在一定风险,但谁可以保证在国企未来就一定能保证没有出现下岗的现象?
所以我们身为企业员工,无论是私企,还是国企,我们都要用心去呵护,呵护企业,也就是呵护未来。
只能说国有企业和私有企业各有优势,看你们如何选择。”
这个回答既坦诚又务实,台下响起理解的掌声。
白敬亭接过话看向众人:“还有谁有问题可以举手?”
他点出一名中年男子,这位大哥起来时明显有些拘谨,不停地搓着双手。
“我想问等退休后,工作岗位可以交给后代吗?”
他的问题引起一阵轻笑,但很快又安静下来,因为这也是很多人关心的问题。
顾方远微笑着回答:“自然不行,不过私人工厂对入职没有多大要求,只要缺员工,便会优先让员工家属进入企业上班。”
他举了个例子,“不瞒你说,我们小岗村很多都是一家老小,都在工厂上班。”这个接地气的例子让会场气氛轻松了不少。
这时一名穿着类似干部的人举手,他的白衬衫口袋里别着两支钢笔,一看就是坐办公室的。
“那我们这些中层干部,顾老板打算如何处理?”他的问题带着明显的戒备。
顾方远沉声道:“需要进行一次考核,通过考核的人保存原来工作岗位,能力出众的人直接提拔到更高岗位,若没有通过考核,直接降为普通工人。
好处是工资翻倍,晋升凭实力,不用看资历。”
他看到几位干部脸色变了,又补充道:“至于行政级别,我们作为私人企业,肯定没有这个东西。”
他拿起之前发给他们的诉求文稿,在空中晃了晃,纸张发出哗啦的响声。
“里面有很多关于你们的诉求,作为私人企业老板,我唯一能满足的就是升职加薪。”
“至于去政府上班之类的诉求,抱歉!那不在我们管理范围内。”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会场陷入一片死寂,连老式挂钟的滴答声都清晰可闻。
顾方远的话语像一块冰砸进滚烫的油锅,激起一片无形的涟漪。
前排几位老职工不自觉地攥紧了工作证,蓝色封皮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
不过,其中也有一部分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身为私人企业使用的手段有限,除了强硬,没有其他办法。
私人企业说到底都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做慈善。
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底线摆出来,也从侧面说明顾方远的诚心。
白敬亭见冷场,立刻接过话题,手指在话筒上敲出三声轻响。
他转头看向秦思兰时,领带夹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秦小姐,你是否支持顾老板的意见,或者说你有其他方案?”这个问题像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凝滞的空气。
秦思兰双手撑在讲台上,指甲上的丹蔻在米色文件夹映衬下格外鲜艳。
她扫视众人时,耳垂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在某个角度折射出七彩光晕。
“我刚才就说了,我们百秀坊会对所有工人全部兜底。”她的声音像浸了蜜,却让前排几个老工人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身子。
见有人举手想发问。
她脸上浮现出训练有素的浅笑,抬起的手腕上,卡地亚手表表盘闪过一道蓝光。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想问如何兜底。很简单!”她突然提高音量,惊飞了窗台上歇脚的麻雀。
“愿意留下的人继续在世纺织厂工作,所有待遇福利保持原样。”她边说边从文件夹抽出一份红头文件,纸张抖开的脆响在会场格外清晰。
“拥有行政级别的干部,南江市政府愿意接收更好,不愿意接收的全部前往省会,省纺织厂会给你们另外安排工作。”文件上的公章红得刺眼,像某种无声的威慑。
立刻有人举手提问,胳膊肘撞翻了搪瓷缸子,茶水在桌面上漫延成一片深色。
“留下来工作,工资会有变化吗?”问话的是织布车间的刘大嗓,他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焦虑地敲打着。
“不会!所有工资待遇都不会变,你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继续好好工作就行了。”秦思兰淡淡答道。
指尖轻轻点着讲台边缘,指甲与木质台面碰撞出细微的哒哒声。
接着再次有人举手提问,这次是退休办的马大姐,她花白的鬓角被汗水打湿,粘在布满皱纹的脸颊上。
“退休金呢?你说企业没有变化,可事实已经从国企转变成私企,我们退休金还有保证吗?”
“这点不必担心,”秦思兰突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从文件夹里又抽出一份担保函,“既然说了所有待遇和国企一样,那退休金自然也不会有变化。这是省纺织厂的担保文件,大家可以传阅。”
“那万一倒闭了呢?”马大姐不依不饶,声音有些发抖。
这个问题让秦思兰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不会倒闭!也不可能倒闭!”她语气坚定得近乎锋利,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那份担保函上,骨节微微发白。
阳光透过她身后的窗户,在地上投下一道锐利的阴影。
这时一位身穿藏蓝西服,打着红领带的中年男子起身询问,他胸前的厂徽擦得锃亮。
“我想问一下二位,对于纺织厂的未来,你们是如何考虑?”
秦思兰率先回答,高跟鞋在地面上转了半圈,正对提问者。
“未来纺织厂除了正常纺织业务外,我打算全力开发头饰纺织品市场。”她突然从公文包里抓出一把五彩缤纷的头花,哗啦一声撒在讲台上,“想必目前比较火的珍珠头饰,你们应该都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