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鞭直接劈断了一人,第二鞭……第三鞭倾斜而下,劈在赫图的战马上。
战马嘶鸣,在重弩车中乱窜,赫图似一只轻盈的海东青,向后跃起口中吹起号声,那是撤退的意思。
礼槿澜此时却疯了,手中第十个重甲兵倒下时,她的甲胄已经被血液浸透,顺着纹路滴成暗红色冰柱。
赫图已经远离,带着号角声远去。
礼槿澜却追着那道身影,砍杀着身前涌上前阻拦她的重甲兵,直到她踩踏在高高的尸体上,饮血的长鞭凝结成一根血棍,指着赫图,“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她疯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重甲兵阵形开始松动。
随着撤退声响起,还未来得跑掉的重甲兵倒在她尸山下。
当风雪飘来,她歪头,血从嘴角滑下,不知是眼中留下的血液,还是头上留下的血液,她看不见,听不见,失去了一切声音。
萧阙在厮杀时,注意到了西戎的重甲兵,他不清楚是何人如何悍勇,竟然破开了敌人的重弩阵,那可是让整个元景士兵吃了无数亏的重甲骑兵阵。
心中莫名的不安指引着他,顾寒急忙拦住他,“王爷,不可,那可是重甲兵,我们不可上前。”
萧阙见到一抹身影时,心脏猛地抽疼起来,他推开顾寒走近那抹身影。
不知何时,她歪头时,银丝面具随风跌落,只剩下似破布娃娃般崆峒的眼神。
这一幕何其相似,这一幕他永生难忘!
梦境里那个女子惨死的一幕仿若映照现实,惊得他猛地看向四周,再回过头看见顾寒震惊的表情,“见鬼了,你说他像不像礼家四公子!”
萧阙这一刻犹似雷击,上前接住那个直直倒下的身影,倒下那一刻,那熟悉的灵魂气息,眼前的人睁着眼睛却失去了神志。
他颤抖着手拍打着她脸颊,声音已经颤抖得不像话。
“你是谁……”
顾寒满脸焦急,无意间瞥见倒在不远处的一个黑衣男子,上前仔细打量,脸上的伤痕,与曾经掀开的那个蒙面杀手伤痕一样。
“主子,这人是那个杀手!”
萧阙猛地抬起头看去,“背上他,回城!不许给任何人说,你若是给顾家胡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顾寒又是一阵惊愕,“王爷,他可是我们的敌人!他抢过我东西!”
萧阙脸色阴沉,“你该庆幸,我现在没有手杀你!”
顾寒有些难受,望着萧阙那生出杀机的眸子,默不作声的蹲下身,打算背起尸体。
看着男人死死握着刀剑的手,又一阵惋惜。
“你如此厉害,都死在战场上!看在你如此大义的份上,我就替你收尸吧!我不要你的剑,帮你一起埋着吧!”
萧阙抬起手将礼槿澜脸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拭点,缓缓露出那张他朝思梦想的容颜,只是此时睁着眼,却没了神志,“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你是妖孽,还是礼四,还是那个黑衣人……你究竟还有多少身份!”
战场上,雪越下越大,敌军仓皇逃窜,死伤惨重。
这一役,以少胜多,斩杀敌军二十万大军!
萧阙的王帐内,他呵退了所有人,紧张的将人放在榻上,不知为何,他手抖得厉害,就像是心中那不确定的事,只要掀开那战甲便能知晓答案。
他抱着他一路血液流淌,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还是敌人的血液融化了,放在榻上一直止不住流血。
他在原地焦急的踱步,他拿不准主意是该叫人进来医治 ,还是……。
该如何办!
看着缓缓流淌地血液将床榻浸染透。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快速的扒开战甲,直到见到里面浸染透的衣衫,众然见惯了血腥,依旧忍不住胃中翻涌,他甚至怀疑他的躯体是否还完整。
直到一层层剥开,胸前那抹血液浸透的纱布刺得他心脏抽疼。
他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还是无法相信,眼中充满了震惊,真的是她,原来她真的一直在他身边,只是这一世无人能抓得住她。
“你怎么如此悍勇!”
萧阙拉过屏风挡在床榻前,对着营帐外传水。
很快,账外抬着水桶进来,“继续烧水,放在外间,滚出去!”
他闭着眼尽量不接触到她肌肤,将她放在热水中,将眼紧紧闭上,隔着锦帕在她身上胡乱抹掉第一层凝结的血迹。
直到清洗了八桶水————
热水才变的清澈,但血腥气冲天如何清洗也冲刷不掉。
他闭着眼将纱布缠绕在她胸前,想了想,松了些,只绕了两圈。
将她的发丝擦拭干水渍,几缕灰白发丝让他僵住,转瞬眸子黯淡无光。
她腰腹上的剑伤一直出血,用了纱布也止不住,急的他满头大汗。
他不会医治,但若是叫其他人,她的身份暴露只会增添麻烦。
他可不傻,这家伙做男人都能掰弯他,做女人他更没机会了。
“将止血药拿进来放在案上,找我的贴身大夫进来。”
他将里衣给她穿上,闭着眼将她盖着的下身穿上,他紧张又害怕,一双手抖得和筛子似的。
要是妖孽知道他给她换了衣衫,那场景让他想想都不寒而栗。
“大不了,我娶你!你总不能计较了吧!”
萧阙满心欢喜,仿若那闭眸连呼吸都弱得快没了人,答应他似的。
大夫站在门口,恭敬的行礼,“王爷,您可是受伤了。”
“哦,你就站在外面,我腰上中了剑伤该如何治疗?”
大夫瞪大眼,挎着步子准备上前,“放肆,本王让你站在外面,你直接说如何处理,药物给我自己来。”
“王爷,这……”
“你若治不了————”
“不知王爷此时还有何症状,这是止血粉……这是复元膏,这是德胜堂送入军中给——给礼老将军的,只是老将军不在了,我问着青崖将军要的!”
他战战兢兢对着屏风回应。
“什么!”
萧阙趁着无人回城时回来的,还不知晓军中情况,此时听闻老将军不在了,顿时一阵心痛。
目光缓缓落在床榻上,拿着止血粉洒在伤口上,抹上膏药,止不住的叹息。
“妖孽醒来该怎么办!”
房中只剩下两人时,萧阙将她露在外的伤口仔细的涂抹了一遍,时不时抖着手放在她鼻翼下、看她是否还活着。
提心吊胆的反复试探。
“你果真是妖孽!”
第一日,那人闭着眼似沉睡了。
第二日,那人呼吸好似从未变化……
第三日,那人似沉睡的布偶,不——是精致的布偶…一动不动…
……
第七日那人脸上的伤口渐渐愈合,长出粉嫩的新肉。
萧阙震惊的发现一个诡异的事,那就是她伤口好的很快,连腰上很深的伤口也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