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靳哥哥,你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妤瑶一直守在严厉靳的病床边,见他醒来,脸上立刻浮现出关切与欣喜,赶忙倾身向前,伸手想要去拉他的手,然而,严厉靳却像是本能反应一般,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触碰。
“我没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的目光没有看向沈妤瑶,而是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在刻意回避她的视线。
沈妤瑶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神情:“好,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你喊我。”
沈妤瑶离开后,病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严厉靳转过头,看向窗外那五彩斑斓的烟花。
今天是圣诞节,外面的世界热闹非凡,可他的内心却如这病房一般,冷冷清清。
其实,严母在床边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只是有一点严母猜错了,他并不是刚刚才知道顾逸轩喜欢洛依妍,他早就知道了,在洛依妍给苏杭九捐完骨髓的那天。
他扶着一旁的桌子,慢慢地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不断绽放又消逝的烟花,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幻想起来。这个时候洛依妍在干什么呢?
不用想也知道,她应该是和顾逸轩、江墨一起开心地看着烟花吧。想象着洛依妍在他们身边欢笑的模样,他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失落,有不甘,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羡慕。
严厉靳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手指被窗棂冻得失去知觉。
他拖着有些虚弱的身体下楼。每一步都迈得极为沉重,还未走到病房门口,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笑声,直直地刺进他的耳中。
透过一条细微的门缝,他看清了里面的场景。四个人随意地蜷在两张拼起的病床上,洛依妍膝头摊着扑克牌,发梢垂在散落的纸牌间。
她又输了这局,腮帮子气得鼓鼓的,顾逸轩眼中满是宠溺,并没有按规则在她脸上继续贴纸,而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轻柔而亲密。
江墨夸张的抗议声和另一个人的哄笑炸开,严厉靳感觉胸腔里的钝痛突然翻涌成浪潮,绷带下的伤口在发烫。
新一轮的牌局又开始了。
他不由自主地用手紧紧捂住胸口,手指颤抖着,好不容易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烟,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
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无法驱散他心中那如影随形的刺痛与酸涩。寂静的走廊里,他孤独地站着,病房内的欢声笑语,此刻却如同最残酷的嘲讽。
几人玩了许久,房间里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严厉靳一直在走廊外,将里面传来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洛依妍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愉悦的声音响起:“江墨哥哥,记得给我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把我的行李收拾一下。”
江墨温和地回应:“知道了,你放心吧。”
“逸轩,你今晚不用在病房陪我了,医院外面全是你安排的保镖,我没事的,而且明天就要回去了,你也回公寓收拾一下行李吧。”
“好,有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
随着几句对话结束,病房里的气氛逐渐平静下来。严厉靳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可能要出来,他下意识地一个侧身,躲进了旁边的楼梯间。
听着病房门打开的声音,还有几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到确定他们乘坐电梯下楼,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他才从楼梯口走出来。
病房卧室里,洛依妍刚打算脱衣服进浴室洗个澡。她才脱下外套,正准备解衬衫的扣子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下意识地以为是顾逸轩,毕竟在她之前做噩梦最严重的那几天,顾逸轩总是放心不下,会在整夜不睡地陪着她,确保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记忆漫上来,那些被噩梦纠缠的深夜,总能在睁眼时看见顾逸轩蜷在折叠椅上的身影,晨光勾勒出他疲惫却温柔的眉眼。想到这,她不自觉弯起唇角,声音更添几分柔软:“逸轩,你还没走啊,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吗?今晚真的不用陪我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然而,她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熟悉的回应,只有那脚步声不断靠近,而且越发沉重。
洛依妍心中猛地一紧,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她瞬间意识到,来的人不是顾逸轩。慌乱地抓过被子,紧紧裹在身上:“你是谁?”
就在这时,病房的卧室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冷风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洛依妍惊恐地抬起头,借着灯光,终于看清了来人,竟然是严厉靳。
洛依妍往床头缩了缩,裹紧被子的:“你有什么事吗?”
随着严厉靳一步一步越靠越近,洛依妍清晰地看到了他衬衫上刺眼的红色血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惊悚。
严厉靳在她病床边停下,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你身体没事了吧?”
“谢谢关心,我没事了,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她脸上的不欢迎之意已经昭然若揭,可严厉靳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
“那天,我……”
洛依妍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没事,她是你未婚妻,你选择救她是人之常情,你不用跟我说抱歉,我很理解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和江墨哥哥一起被绑架,我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先救江墨哥哥,毕竟孰轻孰重我们心里都有数。”
她的声音很平稳,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刺,扎在严厉靳的心上。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严厉靳感觉胸腔像是被塞进了碎玻璃,眼眶泛起病态的红。
他死死攥住拳头:“你拿我和江墨比?”
“没有拿你们比,只是举个例子。”洛依妍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露出的半截脖颈白得近乎透明,“江墨哥哥是我的亲人。”
她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你没资格和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