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仙被她的神秘搞得有点懵。
“咋了?王姨?”
“我跟你说,我有个同事,今天上午我俩聊天,跟我说她的铺子要出租,那地段好的哟,我就让她帮我留下,我寻思你不是说不走了,你想不想要?这就碰见你了,要不我下午就给你打电话。”
孟月仙眼前一亮,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要,怎么不要,你看过那地段?”
“我当然没看过,只知道在那个岗口区当街的铺面,虽然铺面不大,但是店面宽,之前的租户租了五六年,就卖肠粉挣了不少钱呢,我那朋友老跟我提。”
“多少钱一个月?”
“一百二,虽然贵是贵了点,可地段没的说,你这手艺,开个店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孟月仙心下了决定,“王姨,我租,我现在给你钱,你帮我给她,但是我得过一个月才能接手,您看商量商量。”
王老太热情揽下,“行,我跟她商量,包我身上。”
孟月仙喜滋滋回到家,拿上两件衣服装进旅行袋里,又蹲在床边,床底下的地板上扣下一块老旧的地板,摸出七百块钱。
付三押一,还有圆圆的入学费用,生活费。
孟月仙拿着钱就去王老太家,跟王老太扯了好一会儿。
王老太把圆圆的缴费单子拿给孟月仙,这才收下钱。
一而再再而三麻烦人家,再好的交情也得懂事。
要感恩别人的帮助,而不是觉得理所当然。
孟月仙无比清楚,一再坚持王老太收下。
这么一拉一扯,时间就用得多,孟月仙赶紧去等公交车,等到了傅淮川家,天都黑透了。
刚进门就见坐着轮椅的傅淮川正在够冰箱门。
中午的剩菜都被孟月仙放进冰箱。
孟月仙顿时有点心里不是滋味,换了鞋赶紧走进厨房把他推去客厅。
“桌上有桃酥,你又够不着……”
傅淮川不自然地缩回手。
“吃够了,我只想吃饭。”
傅老太从前只顾着营养,放盐都极少,吃的倒是养生,只是没味儿的饭菜吃多了,连食欲都不高。
孟月仙这么一改善伙食,他也就习惯了,再让他回去吃桃酥,水煮蛋,分外难适应。
“我热热汤,剩饭炒个蛋炒饭随便吃一口,现做来不及。”
孟月仙把轮椅停稳,转身钻进厨房,一把抓过墙上挂着的围裙,就开始做饭。
傅淮川用余光瞧着她,心里倒是无端地欢喜起来。
什么叫度日如年他才了解,下午又是看文献,又是数窗外桂花树上的树叶,可分针一格一格转得极慢。
别问傅淮川怎么这么清楚。
二人坐在餐桌前,吃着蛋炒饭,孟月仙原原本本说了下午的突发状况。
“你要开什么店?”
“人家是做餐饮的,我就想也卖吃的,卖饺子。”
傅淮川点点头,“饺子行,深市饺子店极少。”
孟月仙顿时来劲,“是吧,我也觉得行,顾东在俄国卖衣服,顾西要去搞别的,我可以搞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傅淮川看着她的眼睛发亮,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菜单,怎么装修,浑身发着光。
沉迷挣钱,喜欢钱的孟月仙无比真实,像是一抹最靓丽的红色,突然出现在傅淮川的生活之中。
他喜欢看她朝气蓬勃的努力生活,感受着她对生活的热爱,像是一潭死水投入的石块,声势浩大又无所畏惧。
可一想到她就要离开,心里不知怎的,空落落的寂寞席卷而来。
石膏包裹的手臂跟腿一天天见好,孟月仙学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分别在即。
保姆五花第二天挨家敲门,一家家解释全都是自己造谣的事实,最后唐干事给结了工资,她灰溜溜的走人,再不可能有任何一家雇佣她。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孟月仙再推着傅淮川在小区里遛弯,这些业主又恢复从前的热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孟月仙也照常打招呼,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跳过那件事。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淮川不喜欢这种人情往来,或者说,没必要。
可孟月仙不一样,她是活在五谷杂粮,家长里短里的人。
傅淮川在天上飘着,孟月仙在地上跑着。
各有各的道儿。
秋意越来越浓,早晚渐起凉意,也只是不再那么闷热罢了。
孟月仙清早起床,鼻子就痒痒的,不时打个喷嚏。
“吃点药吧,现在流感这么严重。”傅淮川坐在轮椅上,看着手里的报纸,幽幽说了一句。
“不吃,谁感冒我都不带感冒的,我这牛犊子体质,嘎嘎抗造。”孟月仙站在厨房里炖汤,另一个灶里煮着傅淮川最不喜欢的黄瓜籽。
也不知道是孟月仙每天给他炖汤的原因,还是黄瓜籽的功劳,傅淮川的手感触最明显。
消肿快不说,感觉可以马上拆了石膏,恢复得七七八八,只是左腿还差点。
孟月仙关火,把黄瓜籽熬的水倒进碗里,端到傅淮川面前。
傅淮川面露难色,“要喝这么久吗?感觉好差不多了……”
“喝!”孟月仙面无表情,不容商量地看着他。
傅淮川端起碗,皱眉喝到底,一颗冰糖直接被塞进嘴里。
当然是孟月仙塞的。
吃过饭,两人又坐在床上,开始小课桌。
往常神采奕奕的孟月仙,今天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她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写着写着人就点头钓鱼。
傅淮川用余光瞟到她的可怜模样,想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实在是眼皮子打架,孟月仙连下床回房间的力气都没有,人缓缓缩到桌子下,蜷缩着彻底闭上眼,嘴里嘟囔,“我眯一会,一会儿我就起来……”
傅淮川看她躺得难受,用没打石膏的手把小桌板费劲扯到一边,把自己的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孟月仙睡得正香,傅淮川惬意地翻着手里的书。
岁月静好,他现在才真正理解这四个字。
拖孟月仙的福。
太阳西斜,夕阳洒下暖红色的光。
傅淮川摘下眼镜,用手捏了捏鼻梁,转头看向孟月仙的睡颜。
他以为自己看书看的眼睛花了,又把眼镜戴上,凑近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