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完全洞开的刹那，林无锋只觉脚下一空，像是踩进了某种古老的空间褶皱。
等他再稳住身形时，入目已是一片灰雾缭绕的废墟。
残损的玉柱倒卧在地，柱身刻着的神族符文还在微微发亮，远处悬浮的祭坛泛着幽蓝光芒，像极了某种沉睡的巨兽瞳孔。
\"注意脚下！\"千机子突然低喝。
话音未落，地面便传来令人牙酸的开裂声——足有半人高的石刺如钢针般从众人脚边窜出，尖端还挂着暗绿色的黏液，显然淬了剧毒。
林无锋瞳孔微缩。
他早料到轮回战场不会太平，却没料到危险来得如此迅猛。
右手在储物袋上一按，正欲取出防御法宝，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提示音：\"检测到宿主处于高危环境，今日签到次数剩余一次，是否立即使用？\"
\"签到！\"他几乎是瞬间应下。
前世在杂役房蹲了三年，他早摸透这系统的脾性——危机越重，奖励越狠。
淡金色的光晕从他掌心腾起，化作一面流转着神纹的半透明屏障，将七人牢牢裹在其中。
石刺撞上来的瞬间，护盾表面泛起涟漪，那些本该洞穿天尊境修士的尖刺竟像撞在豆腐上，\"咔嚓\"碎成齑粉，连黏液都被护盾自动过滤，凝成细小的毒珠落在地上，滋滋腐蚀出焦黑的坑洞。
\"好手段！\"白无涯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他这天师境九重的修为，刚才若独自硬接，少说要折半条命。
转头看向林无锋时，眼底的敬佩更浓了几分——当年在洗剑峰扛大桶的杂役，如今竟能护着一票天尊境修士闯生死关。
\"小心身后！\"天女星突然扬手，指尖射出七道星辉。
众人这才发现，灰雾中不知何时冒出了数十只怪物：它们有着蛇类的鳞片、鹰隼的利爪，头颅却像被重物砸扁的人类，裂开的嘴角淌着腥臭的涎水，每一只都散发着不弱于天师境巅峰的气息。
青铜傀儡的战灵核心骤然爆亮。
这尊由林无锋用九座上古神墓中的残魂祭炼的战灵，此刻竟自行挣脱了控制链，手持从祭坛旁捡来的断剑，迎头冲进怪物群里。
剑刃扫过之处，怪物的鳞片像纸片般碎裂，连魂魄都被神纹灼烧得发出尖啸。
不过十息，地上便横七竖八躺满了怪物尸体，而青铜傀儡的剑刃上连道白痕都没有。
\"这战灵......\"千机子摸着胡须，眼神复杂。
他曾是林无锋的死对头，如今却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机缘当真是惊世骇俗。
\"无锋哥快看！\"林青鸢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
小丫头虽无半分修为，此刻却盯着一面刻满星图的残墙，眼睛亮得像两颗明珠，\"这纹路......和我小时候在祖祠看到的一样！阿爹说过，转动北斗星位就能打开机关......\"
话音未落，她已踮着脚按上墙面。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原本堵在前方的断墙缓缓向两侧退去，露出一条刻满符文的甬道。
而刚才他们站立的位置，地面正缓缓升起无数细如牛毛的毒针——若不是林青鸢破解机关，此刻众人怕是要被扎成刺猬。
\"青鸢，你......\"苏月刚要开口，却见小丫头歪头一笑：\"月姐姐忘了吗？阿娘临终前给我灌顶的记忆里，有好多好多古画，画里的房子都长这样呀！\"
她指着甬道顶端的浮雕，\"你看那个拿药锄的仙子，和你书案上那幅《神农采药图》是不是很像？\"
苏月心头一震。
她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抚过腰间的玉瓶——那是母亲留下的上古药鼎，鼎身上的纹路，确实与浮雕上的仙子衣纹如出一辙。
看来这轮回战场，竟与她隐藏的神族血脉有着更深的联系。
众人沿着甬道前行约半里，灰雾突然变得稀薄。
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出现在眼前，祭坛中央悬浮着个旋转的能量漩涡，黑紫色的光芒像活物般扭曲，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蛛网般的裂痕。
漩涡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正在苏醒，又像是远古的诅咒即将降临。
\"退！\"林无锋的神纹突然在眉心发烫。
这是他突破天尊境后才有的预警能力，危险程度比之前的石刺和怪物高出十倍不止。
他反手拽住苏月的手腕，另一只手将林青鸢护在身后，\"千机子，带天女星和白无涯往左；青铜傀儡断后，护盾维持！\"
能量漩涡的吸力突然暴增。
林无锋感觉有双无形的大手在拽他的脚踝，连神纹护盾都泛起了细密的裂纹。
苏月指尖掐诀，腰间药鼎飞出，喷出一团青色药雾，暂时抵消了部分吸力。
千机子的铁剑插入地面，剑身爆发出金色剑气，在众人脚下筑起一道防线。
\"无锋哥，漩涡中心好像有块玉牌！\"林青鸢被护在中间，却仍努力抬头张望，\"和阿娘给我的平安符......纹路好像！\"
这句话像惊雷般劈在众人头顶。
林无锋的脚步顿了顿——那平安符他见过，是苏月母亲用最后一丝神力所制，说是能保青鸢平安一世。
若漩涡里真有相似的东西，说不定藏着解开苏月家族秘辛的关键。
但下一刻，漩涡中突然射出一道黑芒。
林无锋瞳孔骤缩，想也不想便将苏月和青鸢推向一侧，自己则被黑芒擦着肩膀划过。
剧痛瞬间蔓延，他却顾不上查看伤势，只盯着那道黑芒消失的方向——那里，漩涡的旋转速度又加快了三分，隐约能听见类似巨兽苏醒的咆哮。
\"走！\"苏月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神纹与他眉心的神纹同时亮起，两股力量交融，竟暂时抵住了吸力。
众人咬着牙后退，直到退到甬道口，那恐怖的吸力才逐渐减弱。
回头望去，漩涡仍在疯狂旋转，黑紫色的光华中，仿佛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林无锋抹了把嘴角的血，看向苏月。
后者的眼神同样凝重，但其中跃动的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热——那是探寻真相的渴望，是直面未知的勇气。
\"看来，我们要找的答案，就在那漩涡里。\"苏月轻声道。
林无锋笑了。
他擦净剑上的血，将青鸢抱得更紧些。
前世被踩在泥里的杂役，如今身边有共生死的道侣，有过命的兄弟，有能破解上古机关的妹妹，还有一尊横扫千军的战灵。
门后是新的战场？
那便战吧。
而此刻，在众人退开的甬道尽头，能量漩涡深处的黑芒突然大盛。
一道若有若无的低语，随着灰雾飘进每个人的耳中：
\"来了......终于来了......\"